原本在地上打滾耍賴的來福,隨即拋下花世澤緊跟在她腳邊。
「喏,你睡在這兒,我睡上頭。」她指著床踏。
來福隨即趴在床踏上,一雙黑潤潤的眸子直睇著她。
「喔,來福,你真聰明,我說什麼你都聽得懂。」忍不住用力地撫了撫它的頭,又聽它發出哀鳴般的聲音。「難不成你開心時都會發出這種聲音?」
她沒養過狗兒,還真不知道狗兒的習性呢。
「需要我從母親那裡調幾個丫鬟給你嗎?」被晾到一旁的花世澤徐步來到她面前,有意無意地看了來福一眼。
「不用了,我也不是什麼嬌貴姑娘,不需要人伺候。」她往床畔一坐,見他不動,不禁道:「侯爺,我要歇息了。」
他不是趕著她趕緊歇息嗎?她實在是倦得連說話都嫌累,有什麼話都等到她睡醒再說。況且,要是長公主那頭有個什麼狀況,她也得趕緊過去,所以,別吵她了。
「睡吧。」花世澤撇了撇唇道。
「侯爺有事儘管忙去。」她說得夠白了,移動尊腳吧。
花世澤深深地看她一眼,隨即從兩間房相通的門走去。
「啊……」那道門啊,她應該跟他說抱間房的,不過,等她睡醒再說吧。
待她睡醒時,外頭天色灰濛濛的,一時分不清是什麼時辰了。
「裘姑娘醒了嗎?」
「醒了。」聽到顏奎的問話,她隨即掀被起身,一開門,就見顏奎替她備了熱水梳洗。「這怎麼好意思讓顏爺……」伺候兩個字她不好意思說,但這天底下有男人伺候小姑娘的麼?
「不過舉手之勞,裘姑娘不熟悉侯府,總要有個人幫襯著。」顏奎將熱水給端進屋裡。「一會要用膳了嗎?」
「好,是說長公主那頭狀況如何?」
「長公主方纔已經用膳了,氣色還不錯,真是多虧裘姑娘了。」
裘化真這下子才放下心來,只是想到一件事,有些欲言又止。
「裘姑娘有什麼事可以儘管吩咐,我會幫裘姑娘辦妥。」
「也不是,就我……」裘化真垂著眼,掙扎了會,低聲地道:「我想沐浴。」
倒不是她故意找碴,實在是她身為大夫,首重身淨,她已經連著三天沒沐浴,渾身都不對勁了。
「這事好辦,待會就給裘姑娘辦妥。」說著,顏奎大步離去。
「真是爽快的漢子啊。」裘化真搖頭失笑,一抬眼就見小清鬱悶的臉出現在面前,耳邊隨即聽見來福的低咆聲。「小清……來福,不可以,噓噓噓!」
一連噓了三聲才教來福勉強地止住聲音,卻見它齜牙咧嘴地面對著……「書生?」她順著目光望去,就見書生不知何時窩在榻上。
真不是她要說,這書生還具是對榻情有獨鍾啊。不過,看來狗兒的眼真能觀陰陽,只是來福也真是差別待遇,放過小清,只對著書生咆哮。
「化真要待在這嗎?」小清悶聲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你別擔心,我不會待太久的,等我訛到那一萬兩,咱們就走人。」大抵等長公主的狀況完全穩定了,就是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到時候,咱們就離開京城,我可以先買個莊子,弄個醫館,有田收又能救人,這主意聽起來不錯吧。」
她邊說邊走到梳妝台前,想找梳子,卻在抽屜裡找到一團油紙包,她攤開一瞧,嚇了一跳。
「這……這不會是糖葫蘆吧,這發霉了吧。」她偏著頭打量著,瞧見抽屜裡還有其他物品,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忍不住——拿出來,然而裡頭放的全都是……「難不成侯爺有收集發霉物的習慣?」
糖葫蘆、炸湯圓……其餘的,還真是面目全非到看不出原樣呢。
真看不出花世澤是個念舊物的人,身為侯爺竟收藏這些……她只能說,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裘姑娘,熱水備妥了,在下擱在夾間了。」
「多謝了,顏爺。」她回著,將物品放回抽屜裡,從包只裡取出換洗衣物,進了夾間梳洗完畢,看了眼通往右次間的門,不自禁偷偷推開一條縫,裡頭不著光,花世澤並不在房裡。
稍稍打理了下,聽見外頭的腳步聲,原以為顏奎辦事真是神機妙算,連送膳食的時間都掐得這麼準,不過這腳步聲是不是多了點,而且……
「夫人請留步。」
她頓了下,這才發覺原來顏奎是守在她門外的。
「怎麼,府裡來了貴客,我這主子想打聲招呼都不成嗎?」
裘化真攏起了眉心,直覺得這嗓音極為熟悉,像是在哪聽過,隱隱約約之中,腦袋裡浮現一張清麗卻又愚蠢的笨臉,卻是模模糊糊,難見真面目。
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在這侯府裡可以如此囂狂行事的,那就是侯爺夫人了,也就是柳九的姊妹……不知道為什麼,她實在是湊不出柳九的樣貌,長公主疼愛著,花世澤珍愛著,又得春喜一票丫鬟喜愛著,可是柳九的姊妹卻這般氣勢凌人,既是一家人,柳九難道就沒沾染上半點習性?
還是說,柳九是個雙面人?
「夫人,侯爺有令,裘姑娘不見外客。」顏奎耐著性子道。
「顏護衛,你倒是說說,誰是外客?」那嗓音尖銳了起來。
「夫人息怒,侯爺是指,除了長公主與侯爺之外的人,皆不得未經允許叨擾裘姑娘。」顏奎一步也不退地立在門前。
剛將頭髮編好的裘化真打心底欣賞起顏奎來了。真是個漢子,不假思索地吐出這種得罪夫人的話,真不知道花世澤是喜歡這個隨從還是想害他。
「放肆!」
怒斥外加一記響亮的巴掌聲,教裘化真微瞇起眼。太荒唐了,身為侯爺夫人竟敢動手打侯爺的隨從,到底有沒有一丁點的閨秀風範?花世澤的眼睛是不是壞了,怎會挑這種女人當妻子!
「去人請自重。」顏奎的嗓音一沉。
「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我早就瞧你和易水不順眼了,你們天天和侯爺窩在房裡,就連夜裡也伺候到四更天,天曉得你們到底是在裡頭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如今打你剛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