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萬兩小醫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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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昭儀……」

  「要是你乖乖的,我還可以放過你,但你無故跑進朝陽殿,必定是察覺什麼了吧,要我怎能放你走。」柳葳一個眼色,一名太監隨即拿出手巾往她嘴裡一塞,剩餘兩名則綁縛住她的四肢並抬起她。

  「你怕水,對不,你以為沒人發現嗎?我發觀了喔。」柳葳笑嘻嘻地跟在她身旁。「姊姊捨不得你身上有傷,所以……沉塘,好不?」

  她瞠圓了眼,不住地搖著頭,恐懼的淚水噙在眸底,倔強地不肯滑落。

  「你不要?我偏要!就要你死在你最怕的水裡頭。」

  當她被拋進湖水裡時,她幾次掙扎著浮出水面,但站在湖畔邊那一雙雙帶著興味的歹毒目光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湖水冰寒刺骨,湖底闐暗無光,她的胸口像要脹開了一樣,她好怕、好怕!

  救我……救我……花世澤……

  「我在這裡、我就在這裡!」

  突然,她好像從冰冷的湖底浮起,張眼瞪著眼前的人。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一雙眼圓瞠得快要暴裂,恐懼還蟄伏在她心裡,她甚至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

  這是哪裡?腦袋混亂成一片,她頭痛欲裂,渾身發燙,身體掙扎著往內牆退,豆大的淚水噙在眸底打轉。

  面對她陌生的神情,花世澤愣怔得說不出話。

  為什麼……她像是不識得他?恐懼在他心裡盤旋著,他擔憂柳九隻是暫時佔住了一副軀體,要是受到驚嚇離開了,那他還能上哪去尋她?

  他寧可她騙他,她只是生氣了假裝不識得他,千萬別告訴他,她已經不存在。

  「侯爺,柳院使到了。」外頭響起易水的聲音。

  花世澤黑眸不動,啞聲道:「讓柳院使入內。」

  易水應了聲,請柳至衍入房。

  門板一開,她隨即戒備地瞪向進門的人,剎那間,原本飽受驚嚇恐懼折磨的神情安穩了下來。

  爹……她定定地看著徐步來到面前的柳至衍,看著他不知何時花白的髮鬢,看著他眉眼間的疲憊。

  花世澤專注地觀察她,直到柳至衍走到他身後,朝他喊了聲侯爺。

  她目光僵硬地移到花世澤臉上,與他對視著,他的眸裡有訴不盡的祈求,望不盡的期盼,終教她倔強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滑落。

  花世澤……繞了一圈,他倆還是相遇了。

  那一回,他沒救著她,這一回,倒是將她撈上岸了。

  「這位姑娘……」柳至衍低問著。

  「柳院使正是忙亂之時,照理我不該再讓你煩心,但她就是替家母診治的裘姑娘,是家母的救命恩人,然而幾日前卻教柳芙給推進湖裡,如今好不容易才清醒。」花世澤話是對著柳至衍說,但目光仍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她。「柳院使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想起他了嗎,柳九?

  他抬手欲抹去她的淚,她卻閃避開去,少了分戒備的神情多了憎很。

  為什麼?

  柳至衍聞言,掀袍欲跪下,卻被床上的姑娘給拉住了手,不禁疑惑地看著她。

  她氣息微亂,想喊爹,卻不知該如何喊出口,她已經不是柳九了,至少不是柳九的軀體,這一聲爹要她怎麼喊?

  花世澤直睇著她的舉措,心頭狠狠一刺,隱約明白了。

  「小事……柳院使大人不需愧疚。」半晌,她才啞著聲道。

  她的爹,他的岳丈,他怎能讓岳丈跪他?!

  「柳院使起身吧。」花世徑壓抑著嗓音。

  「小女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請讓下官將小女帶回管教吧。」柳至衍沉痛地道。

  花世澤沒應聲,只道:「先替裘姑娘診脈吧,她一直高燒不退。」見她對自己拒於千里之外,他心痛卻又歡喜著。

  柳至衍聞言隨即上前診脈。

  她直瞅著他,淚水不斷地滑落。

  怎麼才一眨眼,已是人事已非。

  「裘姑娘是風邪入體,引發高燒。」柳至衍說,「姑娘切記思慮勿過重,勿大喜大悲,如此湯藥才見成效。」

  她輕點著頭,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地滑落床褥間,意識飄離前,她隱約聽見花世澤的驚吼聲,她不禁笑了。

  他怕什麼呢?他有什麼好怕的。

  橫豎,沒了柳九,還有個柳十一呢。

  他可以妻妾成群,甚至養男寵也可以,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迎娶了柳芙!不能原諒,無法原諒!

  幾次清醒幾次昏迷,朦朦朧朧中總見他守在床榻,她的心卻像是那年的湖底,冰冷得任誰也暖不了。

  她這一輩子被嫡母和柳葳、柳芙這對嫡姊妹整治得抬不起頭,偏偏他卻挑了柳芙為妻,他怎能如此待她!

  哪怕他尋找著她,哪怕他不忘到她墳前祭拜,哪怕他的情意不遮掩,哪怕他可以憑著蛛絲馬跡認出她又如何?

  男人薄倖,縱然有情,情愛轉眼就過,否則爹不會不睬後院女子爭鬥,她的姨娘死時,她沒有記憶,爹又何曾在意。

  不會在意的,女人如衣,誰會眷戀舊衣。

  就當她死了吧,她也不要柳九這個身份了,她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是柳九。

  「化真,起來喝藥了。」

  在她張開眼的瞬間,她騙著他騙著自己,把自己變成裘化真。

  「……我怎麼了?」

  花世澤怔愕的神情轉眼即逝,輕柔的將她袪起。「你掉進湖裡了,適巧我回府,將你救起。」

  騙他吧,只要她肯留下,他可以陪她演一輩子的戲。

  「這樣算來,我倒欠了侯爺一回。」她慮弱地說著,不著痕跡地離開他的臂彎,接過了湯藥喝下。

  「怕嗎?」

  裘化真瑟縮了下。「怕,很怕,非常怕。」她作夢也想不到,她一生可以兩次都死在水裡真的只差那麼一點,她這重來的命就要斷在柳芙手中了。

  花世澤一把將她樓進懷裡。「別怕,我會嚴懲她們,絕不會讓她們再進主屋一步。」

  她垂斂長睫,在他懷裡不安地動了兩下,他隨即鬆開她。

  「是說,侯爺,你好歹也稍稍整管一下後宅吧。」她將藥碗遞給他,隨即又躺在被褥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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