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鳳一凰的鳳凰于飛……驀地,她眼前晃過一幕,是一隻玉上鳳凰在她面前不住的晃動……
「侯爺,若是依進門時所見,那幾個人並非正統練家子,而持刀者直往裡而去,目標該是床上那個男人。」易水輕聲道出他的看法,身後突地傳出聲響,他側眼望去,就見裘化真險些跌坐在地。
易水無意伸出援手,卻見自家侯爺從身旁閃過,正意外之際,只見侯爺拿走了她手中的香囊。
裘化真愣了下,抬眼望去,正巧對上花世澤那毫不掩飾的嫌惡之情。
現在是怎樣?她做了什麼惹他嫌的事了?
「幾位爺,這兒要稍作打理,要不請三位爺先回房,我在隔壁另辟了一間房讓姑娘暫歇。」掌櫃的見小二找來幾個雜工,忙不迭哈腰恭請。
花世澤率先走出房,顏奎和易水隨即跟上。裘化真無奈歎口氣,瞄了眼床上的男人,只得先到隔壁房歇息,哪知房門都還沒掩上就被推開。
她無言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再見他大方地踏進她暫歇的房,只能萬分不快地跟在他身後,然後搶先他一步坐下。
身份尊貴又怎樣?要搞清楚,有求於人時該擺什麼姿態。
顏奎想上前喝斥她,卻被易水攔下,花世澤倒是不以為忤,在她面前坐下後,開門見山地道:「你能否在我身邊瞧見什麼?」
「兩個男人。」裘化真十分配合地道,見他那雙漂亮的眸微瞇起,她隨即指著他身後。「兩個男人,沒錯啊。」
別認為她是在尋釁,她純粹只是累了,懶得多維持表面功夫。
「我問的是,你可有在我身邊瞧見任何鬼魂?」花世澤目光冷了,嗓音更冷。
「沒有。」她快人快語,完全不拖泥帶水。
要問在場有幾個鬼魂,她可以直接回答兩個,而且就是她認識的那兩個,就在門外;書生一臉看熱鬧的欠揍表情,小清則是退得遠遠的,瞧也不瞧門裡一眼,不知為何,打從她見到這個傢伙之後,就一直避得遠遠的。
「顏奎身旁呢?」
雖說她不知道顏奎是誰,但她猜是她今天搭話的那一個。「沒有,她已經離開了,許是她只想交託那一句話,說完自然是歸黃泉了。」
顏奎聞言,神色微變了下,卻不允許自己提問,就怕自己著了道。要知道這些術士神棍最本事的就是掐住人心的弱點,人的心一有渴望,就讓他們找到了縫隙,接下來就任他們宰割了。
「所以……流連在世的魂是因為有執念?」
裘化真發現他的臉色更沉了,便拿出幾分精神探探他的底。「一般來說是如此,恨、怨、念、情等等都是執念,是亡者對生者最後的依戀,教魂魄離不開陽間,一旦解了執念,自然就會入黃泉。」
這是小清說的,肯定錯不了。她邊說邊打量他的神情,在心裡不斷地反覆推敲,猜想著他想找的是誰,想看的是誰,又是否與他手上的香囊有關。
鳳凰于飛……那是女子贈與他的定情物吧,所以,他想找的應該是個姑娘家。
「你認為,我想找的是誰?」
裘化真笑了笑,纖纖長指指著他手上的香囊。「憑著香囊,我會認為你想找的是個姑娘家。」這般簡單的推論,反而顯得她真誠,是吧。
反正,他是問看法,又不是問她能力。
「而她未跟在我身旁,意味著她已不在陽間?」
「……這倒也不一定,閣下是個陽氣極足的人,怕是她想接近也不容易。」嗯,小清退得那麼遠,感覺那麼害怕,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
「那麼她還可能在哪裡?」他冰冷的面容有著一絲渴望。
裘化真垂斂長睫,思索了下,謹慎啟口。「那得先知道她是如何亡故。」人嘛,無緣無故想見鬼,要麼是至親,要麼是沒見上最後一面,未能見上最後一面,若非急病,那就是……遭人殺害。
她這一問,是在替自己鋪路,畢竟總要摸清底細,她才能拐得理直氣壯。
第四章 前有狼後有虎(1)
花世澤微瞇起眼,身後的顏奎和易水皆若有所思地瞧著她。
半晌,花世澤才啟口,「如何稱呼姑娘?」
「奴家姓裘。」他沒正面回答,她也不急。
「裘姑娘,夜深了,不方便再叨擾,不如明日再聊。」
「好啊。」
「告辭。」
「等等,閣下還沒告知姓氏,總不好讓我你呀你呀的叫吧。」喏,讓她秤秤他的斤兩,看值不值得她再冒險一回。
花世澤回頭看著她,似笑非笑道:「在下威鎮侯花世澤。」
「明日見,侯爺。」她笑吟吟地道。
花世澤驀地怔忡起來。聽似平凡的一句話,可這句話卻是柳九與他說過最多回的一句話。而她,眉眼間無一處與柳九相似,為何這說話的口吻,這揚笑的神情,全教他彷彿見到了柳九?
但怔伸也不過是剎那間,在他收回目光時,早已將情緒斂去。
回房的路上,顏奎不禁低聲道;「侯爺:那丫頭說起話來皆透著試探。」
「你當我不知道麼?」花世澤淡道,獨自進了房。
一個頗具心機的丫頭,態度大方又恁地膽大,聽見他的頭銜神情不變,與他對視,敢與他較量……如果,她真瞧見亡者魂魄,他會不擇手段將她帶回京城,但若她是騙他,死也怨不得他。
他此生,已經不願再遭騙。
待花世澤一行人離開後,小清才慢慢地穿門而過,悶不吭聲地站在她的身側。
襲化真早習慣了她的穿門而入,倒了杯茶壓低聲音問:「小清,那傢伙是不是陽氣很盛?」
要不然她怎麼會離得那麼遠?
「……嗯。」
「果然呀。」裘化真輕點著頭。
別說那個男人龍章鳳姿,器宇軒昂,光看他那雙眼,帶狂噙威,如冰似刃,孤魂野鬼看到他,恐怕都得繞道而行。
「那個人……不好。」
「嗯,連小清都看得出他危險,可見他有多危險。」她連嘖了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