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萬兩小醫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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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費了好一會的功夫,馬車終於停在悅來客棧門前,負責駕馬車的男子還未踏進大門,掌櫃的隨即迎向前,熱絡地寒暄起來。

  「爺,照舊嗎?」掌櫃的寒暄幾句後,問起了正題。

  「不不不,我家主子說干燒蝦帶到默林縣時蝦子都縮起來了,看起來壓根不美味,今兒個要點的是芙蓉糕,記得裡頭要添松子和棗仁,再來一份炙燒魚片,還有上回給了客棧那份五彩羹的做法還記得不?」

  「記得,多虧爺兒給的食譜,那道五彩羹現在可說是咱們客棧的招牌了。」掌櫃的最喜歡這種客官了,賞了食譜自求做出一樣的菜色,這有什麼難呢?難的是沒有新穎的食譜。

  「那就動作快點,今兒個咱們爺要趕在城門關前回城。」

  「要不要先替爺留幾間上房?」

  「兩間。」男人濃眉大眼,笑時有幾分大孩子般的爽朗,斂笑時又沉鬱嚇人。

  「知道了。」

  男人見掌櫃的吆喝著跑堂的,自個兒便倚在門邊候著,瞧著馬車前座上閉目養神的同僚,再看著街上的熙熙攘攘,不禁頭疼得皺起眉。

  待會到底要怎麼快,才能趕緊前往默林縣再趕回重陽城呀?

  正忖著,聽見一樓食堂裡有人高聲說:「真的,真不誆人,我親眼所見,還能假得了嗎?」

  「真有這麼神奇來著?」

  「就這麼神奇,那仙姑不過就在那婦人的胸口輕按了幾下,那婦人馬上就醒過來,你要說那婦人是與仙姑作戲也不可能,那婦人是布莊掌櫃的妻子,性情敦厚又怕生,自個兒又不缺銀兩,何苦與人合謀?」

  「那倒是,那仙姑如今還住在賴府裡頭,聽說她是讓賴老太太給請進賴府的,可誰都知道賴老太太早就死了,她那初來乍到時哪裡見過賴老太太,可偏偏她就能畫出賴老太太的面貌,而且畫得栩栩如生,這事是我那弟妹的姊妹淘,在府裡當差的娘子親眼瞧見的,假得了麼?」

  「假不了,聽說她一進賴家就揭穿了二太太下毒一事,二太太當下被休後,還被告上了官府,以殺人罪論刑,如今墳上都長草了。」

  「這麼說來,她那日上街救了人也是真的?」

  「肯定也是真的,聽說街上有人哮喘發作,她不過單臂上揚,隔空像是抓了什麼塞進那人嘴裡,那人馬上就不喘了。」

  「可真是神了,可惜賴家人不怎麼肯讓她上街,要不咱們得拜見拜見她不可。」

  男人站在門外聽得莞爾,這重陽城是最靠近京城的大縣城,怎麼這兒的百姓見識如此淺短,竟然將江湖術士的把戲當真了。

  正暗笑著,突地聽見裡頭一陣騷動,有人喊道:「這不就是仙姑嗎?」

  「在哪、在哪?!」

  「門口!」

  男人愣了下,瞧裡頭的人目光都朝自個兒身上望來……正確說來是在他後頭,於是他回頭望去,就見個秀美小姑娘身著裘毛裌襖裊裊婷婷走來,面容清秀,而那雙眼儘管未笑都像是噙著笑般地彎如月。

  仙姑?男人不禁皺起眉打量著這個還不及他肩膀的小姑娘。

  小姑娘本是要越過他,不知怎地突然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一副有些為難又很不得已地開了口,「有人要我代為捎話,說她一切安好,勿念。」

  「……嗄?」

  「我說了,他能不能意會是他的事,跟你不熟,別老盯著我。」她對他身旁說了一串話,進了客棧後還不住地咕噥著,「今天怎麼事這麼多,不就是想吃個饅頭而已,怎麼這麼難呀。」

  男人愣在當場,直覺得她腦袋有異,又懷疑這是術士行騙的一招。

  第三章 多事惹禍上身(1)

  馬車飛快地行駛在官道上,直往默林縣郊外的柳家宗祠而去,祠外安置的是柳家人的祖墳。

  馬車停在祠堂外,守祠堂的柳家人看了眼,隨即退下,駕馬車的男人還來不及躍下,馬車裡的男人已先行下了車,手裡捧著自悅來客棧帶來的幾樣熱食和一瓶酒,徐步走在墳間小徑,猶如識途老馬停在一處新墳前,壓根無需人帶路。

  「侯爺,等等等等……」還來不及喊,男人已經席地坐在新墳前。

  「別煩侯爺了。」他的同僚一把勾著他往回走。

  「易水,這布巾好歹也能充當蓆子,侯爺就這般席地而坐,這……」

  「顏奎,侯爺想跟九姑娘說話,你少煩人了。」

  顏奎抱著手中的布巾,無奈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侯爺到底是怎麼想的,九姑娘有什麼好?我壓根不喜歡九姑娘那個人,誰都看得出來她是懷著企圖接近侯爺的。」

  可侯爺偏是情深意重,當年九姑娘葬在這兒,侯爺一路從京城相送,去年忌日來了,還特地差人備食譜準備九姑娘喜歡的菜色給客棧張羅著,今年手頭上有事務待辦,還是硬擠出時間來,他真是搞不懂侯爺。

  「你當侯爺不知情嗎?」易水瞇起細長美目,二話不說地將他揪走。

  顏奎繼續喳呼著,威鎮侯花世澤充耳不聞,逕自打開油紙包,將菜擺在墳前,隨即拿起小酒壺就口淺啜。

  「柳九,來福近來病了,沒法子帶它來,沒人給你試毒,我就姑且替你試吧,你這丫頭,沒人試毒你是不肯吃的。」說著,他扳開了芙蓉糕,嘗著他向來不青睞的甜味,又打開一小甕的五彩羹,淺啜了口,最後再嘗了口炙燒魚片,過了半刻鐘,他懶懶地看向墓碑。「行了,可以嘗了。」

  回應他的,是呼嘯而過的正月寒風。

  他壓根不以為意,獨自飲著酒,靜靜地看著墳頭,直到天色漸暗,他擱下了空酒壺,輕撫著碑石。

  「柳九,你說,只要納你為妾,只要能讓你離開柳家,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你說,這一生一世只為我而活,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都不去……我允了你,你卻騙了我。」

  輕撫的手在碑石上緩緩地緊握成拳,像是在隱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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