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黯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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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鳳鳴為之動容,認真的霜不曉非常迷人,眉如遠山,清妍中帶著梨花般純白的清艷,怎能教人不心動?

  可要他放手去愛,辦不到;不愛,卻又拋不了。

  霜不曉的出現,不只拖住了他回國的時間,也把他所有的盤算都打亂了。

  在數不清的刀兵攻防與權謀鬥爭中,他必須殺出一條血路來!可這腥風血雨中並不包括她。

  兒女私情畢竟是小事,和國家大事相比,孰輕孰重,他總是要分清楚。

  「我不曾騙過你。」不論任何事情。

  「你的確什麼都不瞞我……」就連不愛她也明明白白。

  「我要對付的人不在這裡。」他書盡於此。

  「你還是不願意說?」什麼都要她猜,她要真有那麼慧黠就好了……若能猜到他的心,她又何必這麼苦?

  不讓她參與他的生活,不讓她瞭解事情來龍去脈,那她跟一個木偶有什麼分別?到底,她在他心中算什麼?

  「多說無益。」他並不想把她捲進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再多,怕是不能了。

  真是惜字如金,對她,這輩子大概不會打開心門了。

  霜不曉心灰了。

  「我信你,你說的每個字我都信。

  我是婦道人家,在外面也幫不上你什麼忙,要不,我去向父皇請旨,去了你質子身份,這樣你不論要做事行走,都方便許多。」垂下眼睫,睫下交織著朦朧的暗影。

  關於他的事她知道一些,但是,他不說,她也只能替他心酸。

  「謝謝你。」他知道對自己的事,霜不曉一向上心,姑且不論她知道多少,對於她凡事替他著想這一點,他是很感激的。

  原本他得教人偽造通關文牒和身份證契才能出關,這下,的確省了他很多事。

  「不客氣,」她說。

  「還有我得提醒你,不論你想做什麼,只有一支軍隊是萬萬不夠的。」只要他開口,她可以為他做更多,譬如向父皇借兵,可是以他這麼孤傲的性子,什麼都只想著自己來,必是不想麻煩她。

  這是男人的驕傲嗎?

  「多謝夫人提點。」要成就大事,除了彈精竭慮,有金錢做後盾,還要有兵。

  他有兵,汗薩馬和疏勒已經前後收到自己部落籌出來的贖金,將恢復自由身欣程回國,他們允諾只要回國就出兵助他一臂之力;物資的話,他有京城四大皇商當後盾,另外,蒼古見也有支騎兵隊隱藏在隱密的處所。

  他從來都不是會莽撞行事的人。

  鳳鳴一雙又黑又深的眼睛瞅著她,半晌,忍不住這:「我父皇、母妃有難,我必須回去。」不算開誠佈公,也不是交心,是不忍,不忍她忍下了許多女人不肯忍、不能忍的他。

  「為人子女,報親恩是理所當然的事。」她心神一斂,一如往昔明白事理。

  「但是你不還有其他兄弟?他們對你父皇的安危、宮中生變都如此不上心,狠心置之度外嗎?」始國到排雲國的路程是多麼遙遠,如果真只有遠在千里之外的他願意伸出援手,其他手足卻不聞問,那又是怎樣的兄弟親情?

  她無法理解。

  「我父皇子嗣單薄,這些年我不在排雲國,不知道我父皇那些妃子有沒有再替我多增添弟妹,要說以前,我父皇就只有我和皇兄兩個孩子,所以,我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苦寬。

  「到時……萬事小心,祝你旗開得勝。」早日歸來。

  「嗯。」就這瞬間,他忽然明白一件事。

  能理解他的志向、理解他心中苦澀的,似乎只有她,這個表面為他的妻子,卻從來沒有實質得到過什麼的女人……

  風吹得窗欞的門扇發出輕微的咯答咯答聲。

  屋裡擺著炭盆,炭盆裡埋著吃的,芋頭、樹薯、花生,應有盡有,滿屋子香。

  「感覺不久前才吃了花香滿口的菊花餅,怎麼一轉眼又到了吃雪粉梅花餅的時候?」拈了塊充滿冷香還帶著微甜的餅放入口中嚼著,撣撣手,又低頭專心於膝蓋上的事物。

  「不是奴婢愛說,夫人怎就只喜歡這兩樣小點,吃來吃去,從來不記得夏天的蓮子藕粉糕、秋日用新摘栗子做的栗粉糕。你啊,是一整個偏食,從小就這毛病。」坐在墩子上繡花的錦紅頭也不抬,繃子裡活靈活現的一隻皇家血統狗,一旁還有個只剩下幾針添色後就能完成的女娃,那眼色、五官,分明是小時候的霜不曉。

  「你就一張嘴不饒人!到時嫁了婆家,看誰能饒你?」炭盆燒得銀霜炭起煙,烘得霜不曉雙頰像抹了胭脂,晶瑩紅潤。

  「我要是這麼討人厭,夫人早就把我貶到浣衣部去洗衣服了,再說嫁人育什麼好,像夫人這樣每天守著空閨……」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錦紅吐了吐舌頭,忙裝專心於手上工作。

  年深日久,雖然名為主僕,感情卻比親姊妹還要好,在言談上面,也就沒那麼講究禮節,可也因為每天看在眼裡,她真替霜不曉感到委屈。

  「他忙嘛。」霜不曉不疾不徐的回了句。

  「這種冷天還在外面奔波,當人家妻兒的反而在屋內享福,你說誰才要抱怨?我總要自己找點事做,打發時間,若每天都黏著丈夫,像話嗎?」

  「反正駙馬爺在夫人的心裡就沒有不是。」錦紅歎了口氣,這會兒都要一更了,他們家姑爺還不知道在哪裡「忙」呢。

  「你知道就好。」

  「夫人,說這些不著邊際的,不如讓奴婢瞧瞧夫人的雪球縫到哪了?」放下自己手裡的東西,錦紅起身走到霜不曉跟前,看了眼霜不曉此刻膝上攤著的那只「雪球」。

  錦紅的臉抽搐了下……沒完,繼續抽。

  「欸,你這人……那是什麼表情?想笑就儘管笑。」也不過就是樣子丑了點,形體走樣了點,看起來不像她的雪球而已。

  她捏住自己的頰。

  「奴婢哪有笑?夫人看走眼了!」

  「我都教你們慣壞了,衣裳是你們補的,刺繡活也是你們做的,琴棋書畫是皇哥哥們替的工,從小要什麼伸手就有,年紀大了才知道,自己音沒一樣能拿得出手。」誰規定皇家兒女就一定要六藝齊全,無所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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