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有權的自然是宮內的皇帝陛下,而始國最有錢的是四大家族,擎天堡、夢離山莊、江南大賈、鳳京隆府。
這四家都是皇商,經手的都是皇家生意。
擎天堡經營的是刀劍馬匹的買賣,提供軍隊武器;夢離山莊經營官窯瓷器;江南大賈專供皇室絲綢茶葉,至於鳳京隆府因為握有權勢,京城中的買賣十有八九都與隆府有關。
最重要的是隆府還插手內務府生意,擁有官銀調運權,也就是說始國各地稅收、軍中餉銀調撥,都得透過隆府錢莊運作。
他能得到這幾大家的幫助,尤其是隆府,就如同老虎添翼一樣,對於將來他要做的事情,大有幫助。
而他會如此苦心經營只為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沒犯什麼錯,錯在出生於錯誤的家庭,可是,那畢竟不是他能決定的事。
家庭,他不能選擇;被送出國當作質子,他也不能選擇,多年來,父皇兄長對他不聞不問,親情涼薄,他早已覺悟。
等待多年,期望卻不斷落空,他還要繼續任人宰割嗎?
那不是他的作風。
他要自由。
父皇不給,兄長不給,就連始國皇帝也不給,那麼,他就自己取。
鳳鳴始終不明白排雲國與始國明明實力相當,為什麼他那昏庸的父皇要書下降表,願為始國臣國,自取其辱?
一念之差,葬送了他多年的青春和自由。
他不想做一個積弱國的皇子,在異鄉求得苟延殘喘,坐以待斃,也不要任人凌遲,他要拿到他想要的!
「鳳鳴!」嬌嫩動人的聲音打破鳳鳴徹骨寒意。
不必抬眼,他也能聽出那聲音是出自誰。
她一個金枝玉葉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可不是她的深宮大院,瓦肆裡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對她而言並不安全。
女扮男裝的霜不曉帶著錦紅,兩人都是布衣打扮,除了她那張惑世的容顏和個頭嬌小了點,倒也沒有太格格不入的地方。
真難為她去找來這只在民間才有的布衣棉褲了。
「果然是你,我遠遠看著還跟錦紅打賭,真的是你坐在這!」她大大方方的落坐,對周圍的一切感到新鮮又好奇,烏黑靈動的眼看著台上已經進入決賽的角力出了神。
「這裡不是黃花閨女應該來的地方。」
會在瓦子出沒的只有男人和伎藝。鳳鳴帶有譴責的目光看了錦紅一眼,她不該讓自己的主子處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這種奴婢該換了。
錦紅不敢迎上鳳鳴凌厲的目光,頭低了下去。
她哪裡不知道她們家公主身份尊貴,可她說破了嘴,就是拗不過堅持要出宮門找鳳鳴質子的公主,她只是個奴婢啊,哪有辦法違抗。
「這是偏見,天下之大,有哪裡是本……我不能去的?」不過是個瓦子,又不是艷幟高揚,淫窟邪窩的青樓,她哪裡去不得?
母妃常笑她做事全憑一時的感覺,凡事不經大腦,但這不也是人性?要是天下人都冷靜得像她眼前這個男人,這夜晚的景致又哪會那麼精彩。「你們男人就只會設框框給女人,這個不行、那個不准,把女子困在家裡的小院,只要不惹事,你們就沒有後顧之憂,萬事太平了,對不對?」
這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只能默默的站在背後。
「我不會。」他說,依舊毫無表情。
「不會什麼?」
他的嘴巴又閉起來了。
霜不曉噘著小嘴,這人問他十句也答不上半句,個性這樣陰沉,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走進他的心裡呢?
她思忖,鳳鳴所謂的不會難道是指,若是他的女人,他不會叫她畫地自限,任何事情都能隨心所欲的去做嗎?
是這個意思嗎?
瞅著他深沉的黑眸,她的心不自覺地滋生出一種名叫戀慕的苗。
「走,我送你回去。」
看起來若他不動,她就有徹夜坐在瓦子裡的打算。
這個公主的腦子裡都裝著什麼呢?
「我們不是朋友嗎?你能來的地方為什麼我不能,再說了,宮裡的內園也有很多角力高手,我也看過不少次了。」
佑帝喜愛競技,如馬球、騎射,對角力更是熱中,每每賜宴,角力必定是各種表演節目的壓軸。
曉公主身為皇帝最寵溺的公主,自然比其他皇子有更多機會膩在父皇身邊看這些宮廷娛樂。
「你不走,那我走了。」他起身想走,但隨即察覺到幾道不懷好意的眼光,目光都是朝著這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心險惡的公主而來,本想拂袖而去,這下倒走不了了。
始國國風開放,有龍陽癖好的人不少,她的臉足以招惹那些別有想法的人為她瘋狂。
「多坐一會兒嘛,本……我才剛到,什麼都還沒看到。」
「我勸你最好立刻就走。」
「怪人!等等我啦……」
見她跟上來,他脫下自己的披風往她頭上罩下,附耳低聲道:「若想安全走出這瓦子的門,等一下不論我說什麼都別吭聲。」
「為……」
眼前一暗,視線已被披風遮住,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待她,但是當他的胳臂攬住她的腰,身體靠近的同時,她聞到一股屬於男人的清雅氣味,也察覺到有雜沓的腳步聲正往他們而來,還越來越近。
他,這是在護著她呢。
少女心中竟生出一股甜,一顆心漸漸發燙著。
而後,她由披風下方看見了幾雙錦靴停在他們跟前。
老實說她還真想看看看這些紈 子弟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醜事來,但是,聽著鳳鳴的心跳,她就安靜的任他抱著。
「怎麼看見爺們就想走?你懷裡的人看起來是個上等貨色,你想一個人獨吞嗎?」伸手覆上想拉人。
濁人就連聲音也不堪入耳,這種人也配稱爺?
她在心裡唾棄得要命。
第2章(2)
「拿開你的手。」鳳鳴的聲音清冽剔透,像凍人的冰,嚇得那人縮回了手。
「讓他來陪陪爺有何不可,什麼時候這裡的小倌都這麼清高了,爺就喜歡他這模樣的,今晚一定要他陪我,可別給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