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長的指尖從油畫上那似無數人捆綁在一起掙扎吶喊的凌亂灰暗圖像,緩緩游移至畫作下方那以血紅油彩所繪出來的熾紅烈火,而後他突然變了語調,冰冷而寒冽。
「但書妍你放心,即使我愛上了別的女人,我仍舊沒有忘記你的仇恨,依然會為你報仇的,那讓你嘗盡世間各種折磨痛楚的李次通,我絕不會放過他!」誓要讓他為他的罪行,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時,他聽見臥室的房門口傳來敲門輕響,忙斂收了憤恨情緒,迅速轉身步出了密室並按下開關,將它還原成一面正常的普通牆面,然後才朝門外的人說道:「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那日她對闡明心意告白後,這幾日便一直找借口躲避著他,不肯與他見面的唐筱。
她低著頭慢慢走了進來。
「怎麼了?有事找我?」以她那般膽小怯懦的性子,他以為她至少要龜縮躲在房裡三到五天,直到他受不了她的躲避親自找上門為止。
「你……那天說的話是真心的嗎?」正當他以為她打算站在他門口發呆直到天黑時,忽然,他聽見低垂著頭的她開口這麼問他。
他先是一愣,而後恍然了悟她所指的是什麼,旋即用無比認真的眼神深深凝視著佇立在門邊的她,毫無半點猶豫地堅定頷首道:「是,是真心的,我喜歡你,村姑妹,我想要你當我的女人。」
「為什麼?」但她似乎對此非常存疑,緊緊絞著輕顫的雙手,向他拋出了這個質疑,「我想知道原因……為什麼是我?」
喬以森聞言緩緩勾起唇角,然後慢慢邁步走向了她。
「因為……孤單的人渴望陽光,就像枯萎的花朵渴求天上的雨水一般,我在黑暗的地方待了太久,而你的出現恰好就是我生命所渴盼的那縷陽光,和你在一起,我感到無比輕鬆自在,我想,這或許就是我會喜歡上你的原因吧,我想要你……成為照亮我的那束陽光。」他伸手輕撫著她柔嫩的臉頰,如此溫柔的回答她道。
哪怕她外表平凡老土,一點也不亮眼美麗,可他便是覺得她如同一道煦暖光芒,能夠溫暖他冰冷的心。
「就算目前我對你只有單純的好感,尚分不清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你?」她用他所不明白的複雜眼神緊緊瞅著他,再度開口向他提問。
「村姑妹,這重要嗎?只要我自己知曉我喜歡你便夠了,而且我相信若你肯接受我的感情,願意留在我的身邊,我有自信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既然他已認定她、戀上她,那麼這輩子便是她一人了,哪怕用再多以愛為名的嬌慣手段與辦法,他也要寵愛她寵愛到讓她離不開他。
將她牢牢地捆綁在自己身邊,一輩子難以割捨離開他!
聽了他的這番真情告白後,唐筱只覺得心驀地一緊,似被人給狠狠擰住,胸口沉甸甸的,難以喘息呼吸。
她聽得出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發自真心、是極其認真的,不帶一點肷蹁虛假,心裡頓時湧起一股深深的歉疚與悲傷,但為了她的計劃,為了幫阿駱查出死了的真相,她卻不得不抑下那股心痛內疚,佯裝被他這番真摯動人的表白所感動,朝他綻出一抹美麗的微笑。
「我想了很多天,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你,可是我確定當你在我身邊時,我的心便會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果你不介意我不懂得打扮、不會煮飯做菜,感情又比別人遲鈍……這些種種缺點的話,那麼,我願意接受你,我們……試試看吧。」她緩緩伸出手,主動握住他的手,以此害羞的示好舉動表示自己願意接受他的心意。
得到她如此響應的喬以森驚喜若狂,本以為還需要花費許多時間才能說服村姑妹接受他的感情,沒想到她竟這麼輕易便接受他了?!
也許,她並不如她所說的那麼感情遲鈍,只是她尚未弄明白自己心底深處對他的感情而已。
於是,他牢牢反握住她的小手將她一把拉進懷裡,沒有發現她身子正微微僵硬顫抖著。
「村姑妹,不懂得打扮、不會做菜煮飯沒關係,反正我愛的便是原本毫無偽裝的你,只要你待在我身旁,感受我對你的感情與真心,讓我盡情地呵護疼寵你,這樣就好。」其它的,一點都不需要她擔心。
「嗯。」她像個聽話的洋娃娃似的,乖巧的依偎在他懷中,緩慢地朝他應聲點頭回道。
沒有人發現在她笑容底下,藏著的是多麼濃郁的悲傷情緒。
雖然很抱歉,但如果愛情是唯一能贏得他真心與信任,才能實現她計劃的道路,那麼哪怕是謊言欺騙,她也要義無反顧地踏上這條名為「欺騙」的背叛路。
哪怕如此一來,將狠狠傷害了愛她的他,她也在所不惜……
第4章(1)
喬以森果然是個好情人,在愛情裡,他的疼寵呵護足以令世間所有女人沉醉,當然其中也包括唐筱,自她同意與他交往的這兩個星期以來,他的溫柔疼顧,無盡寵愛,教她險些溺醉了自己。
就像現在,他特意拒絕了外頭眾多友人邀約,留在大宅裡陪伴她,只為陪她度過一個專屬於情人的浪漫美好假日,甚至主動提出要為她作畫的要求。
於是,午後陽光燦爛的花園畫室裡,只見他捲起了襯衫袖子,手裡拾著炭筆,一派悠閒地端坐在畫架前,替被他要求坐在畫室紅色單人高腳椅上的她畫著素描畫像。
「嘿,我的小村姑,放輕鬆點,你臉繃得這麼緊,表情這樣僵硬,不怕我將你畫丑嗎?」才畫了一半便見他擱下炭筆,從木頭畫架後抬頭取笑她道。
她表情那麼緊張,整個人僵得有如石頭,這教他如何替她畫出一張漂亮的素描畫像呢?
「我、我已經很努力放鬆了……」雙手放在膝上,按他要求擺出淑女端坐姿勢的唐筱聞言忍不住發出細弱的抗議聲,「只是,你還要我在這裡坐多久啊?已經一個多鐘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