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森笑了笑,取出手帕溫柔擦拭著女子被風沙塵土弄髒的照片。
「你離開已經三年了,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思念著你,想念你的笑,想念你調皮作弄我的樣子,更想念的……是你窩在我懷裡,抱著我撒嬌的模樣,儘管你已經不在了,可是這些記憶始終盤旋在我心裡,不停提醒著你和我曾經是多麼快樂幸福……」甚至曾經……有機會攜手共度一生。
「我始終忘不掉你在我懷裡死去的那幕,你疼痛喘息的揪著我的衣服問我,你父母為什麼不來看你,看著你即使已遭家人背棄,仍念念不忘他們的模樣,我只能撒謊騙你,他們等會兒就會來了,要你再忍耐會兒,而你卻回給我一抹絕望苦澀的笑容,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在欺騙你,那是第一次,也是我最後一次騙你。書妍,你本該是藝術界一顆最璀璨耀眼的新星,可是卻在那毒販集團的設計陷害下,無辜染上毒癮,最終殞落……」
喬以森微笑的輕撫著墓碑上的清麗笑顏,將額頭輕抵在墓碑上,輕聲呢喃道:「你知道你離開後,我的心有多痛嗎?你是這世上唯一知道我過去,知曉我是棄嬰的身世,假造偽畫起家,卻不用鄙夷眼光看我,還盛讚我有驚人天賦的人,如果不是『那個人』……我們現在應該已經結婚,幸福的在一起了吧?」
他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收回手,緩緩站起身,「所以,我無法接受,在你承受那麼多痛苦折磨時,那人卻接受了政府表揚,甚至被媒體封為熱心公益的慈善企業家,天曉得在他道貌岸然的和善外表下,隱藏的竟是一顆比虎狼還惡毒的齷齪之心!」
邊說,他邊從西裝內側口袋取出一則剪下的報導,掏出打火機,啪地點燃了報紙,在她墓前燒著,當作獻予她的祭文。
「因此,我用三年的時間為你精心安排了一場戲,過去你常說,我有一雙神之手,能夠偽造出這世間最令人驚歎的神奇作品,現在,我便用這雙出神入化的雙手,為你打造出一場復仇饗宴,將你當初所承受的所有折磨痛楚,百倍、千倍的還給那人,還請親愛的你……在天堂敬請期待……」
隨著火光漸漸燃起,報紙逐漸燒成灰,從他鬆手放開的那團熾紅如血的火花中,依稀可瞧見尚未燃盡的斗大標題—
知名慈善企業家李次通從蘇富比拍賣會,以五百萬美元標下世界已故著名黑暗畫家—卡洛斯特.J的作品,並重金懸賞卡洛斯特.J失傳已久的「地獄」三幅系列作品,盼完成收藏卡洛斯特.J這套傳奇作品的心願……
之後,他噙著笑,溫柔撫著墓碑上的女子容貌,輕聲說道:「等我,書妍,下回來見你時,我定會親手為你送上那個披著慈善家面具,實則無惡不作的偽善者的祭文的。」
忽然,一陣風吹來,將燒成灰燼的報紙卷吹帶走,留下一股焚燒後淡淡的餘燼味,飄散在清晨墓園的空氣中……
最後,他俯身低頭在墓碑上落下一吻,而後斂去了臉上笑容,慢慢站直了身子。
外國管家馬上意會的上前服侍,他面無表情地拭淨了被灰燼弄髒的手,重新戴上了皮革手套,之後冷漠的轉過身,領著隨他前來的一行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墓園。
而他帶來的白色雛菊則靜靜躺在女子墓前,證明他的到來,讓那束代表他全部愛戀與思念的白雛菊,代替他陪伴底下的人兒安詳沉睡。
紅色的March行駛在郊區無人的道路上,最後來到一棟佔地約數百坪的歐式氣派豪華大宅前緩緩停下。
坐在副駕駛座的長髮女子見到達目的地,率先打開車門下車。
「到了,謝謝你送我過來,娜塔莉。」她彎身,透過車窗向駕駛座上那戴著墨鏡、燙了一頭浪漫大波浪鬈發的美艷女子道謝。
「唐筱,你確定真的要這麼做嗎?」娜塔莉摘下墨鏡,微蹙著秀眉,不甚贊同地瞅著她道:「我不認為這是唯一查出阿駱車禍的辦法。」
就算是為了查出她死去男友駱承坤的車禍真相,這麼做也太冒險了。
「但這卻是唯一能夠接近李次通而不被懷疑的方式,我勢必要這麼做的。」唐筱想也沒想地道。
唯有藉由李次通想要的三幅「地獄」系列畫作來接近他,她才能查出阿駱死亡車禍的真相。
六個月前一場車禍帶走了她心愛的戀人,所有人都說他是喝醉酒,自己跌跌撞撞走到大馬路上遭車撞死的,她卻不信,溫柔寬厚的阿駱從來是滴酒不沾的,怎麼可能會喝得醉醺醺,自己跑到馬路上讓車撞呢?
明明他們已經約定好,等他存滿結婚基金的隔年春天就要結婚的,可是他怎麼先一步離開她了呢?
就在她悲痛難抑之餘,她意外發現,撞死阿駱的人,竟是阿駱打工那間酒吧的幕後老闆李次通的司機,又想起阿駱曾跟她說過,曾經在送酒到貴賓室時,不小心聽見李次通與人談論不法交易的事,懷疑他不是像表面那麼正派的人。從種種跡象來看,阿駱的死並不單純,要說李次通與阿駱這起車禍一點關係都沒有,她說什麼也不信。
但偏偏警方不受理她的報案,在沒有實質證據下,將阿駱的死以意外結案,為了不讓阿駱死得不明不白,她只好親自追查,倘若害死阿駱的真兇真是在媒體上常以仁慈良善形象出現的李次通,那麼,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絕對要替阿駱報仇!
所以,當她從自己畫作修復工作那兒認識的朋友口中,意外得知這棟豪宅的主人—投資客兼古董收藏家喬以森手上可能有卡洛斯特.J那三幅「地獄」系列畫作,並正在找修復師時,她便迫不及待的來了。
她一定要設法得到那三幅「地獄」畫作,接近李次通,替阿駱查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