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幾月幾號?」他臉色古怪地問。
汪士傑雖然覺得他的問題很奇怪,但還是如實回答,「今天是十月一號。」
「一 四年?」他不敢置信地再確認。
汪士傑點頭,「是一 四年沒錯。」
徐冠勳聞言,整個人呆若木雞。
怎麼可能,時間倒回到去年?
所以桌上那些檔案的日期沒押錯,因為昨天是九月三十號……
汪士傑對他傻愣住的模樣感到疑惑,正想追問時,身上的公務手機振動,他背過身從褲袋拿出手機接起,「我是汪士傑。」
「我是羽菲,副理,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跟您報告……」
「我現在正在跟總經理談公事,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事,待會再說。」
「總經理在旁邊啊……那這件事情到底該不該說……」彼端陷入猶豫的自言自語中。
耐性差的汪士傑立刻不客氣地酸她,「劉羽菲,你平常也是以這種蘑菇性格在當大廳副理嗎?我看我現在可以順便跟總經理說一聲把你降職。」
「我只是說話猶豫了一下,又不影響我工作上的專業,哪有人這樣就威脅降職,齁,你真的很沒同僚愛耶,虧我們共事這麼久。」
「對男人婆我沒什麼愛心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劉羽菲被嗆得羞惱,懶得再跟他廢話,立刻全盤托出,「是依琳姊啦!她來飯店要和我們洽談公務,說她自己現在是宴會設計師,她有一個朋友信賴她的能力委託她當籌辦人,還指定在我們飯店辦婚禮,沒有預算底線,要辦得風光盛大,我已經打內線通知宴會部經理過來,待會我會帶她進接待室深談詳細的規劃和需求,但我在想……不知道總經理想不想見她。」
汪士傑難得陷入沉默。
劉羽菲小心翼翼地開口,「副理,雖然身為屬下不該管上司的私事,但是去年春酒,我們都記得很清楚,不小心喝醉的總經理一直喊依琳姊的名字,讓人聽了鼻酸……他離婚後單身這麼多年,一定還愛著依琳姊,如今她主動來飯店了,這不是大好機會嗎?」
「你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汪士傑扶額歎了口氣,「好了我知道了,我和總經理說看看。」
劉羽菲沒想到他會答應,不禁開心地說:「副理,謝謝你,那就拜託你了!」
汪士傑故意口吻涼涼地道:「不用太感動,我可不是因為你。」
劉羽菲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嘿嘿,你繼續嘴賤沒關係,明明很想幫忙嘛!」
「……你信不信我待會立刻搭電梯到一樓大廳揍你?」
劉羽菲很沒種的扔下一句話後立即掛斷,「啊,宴會部經理過來了,我得要去接待室了,掰!」
汪士傑瞪著被掛斷的電話一秒後,將手機收起來,回過身面對徐冠勳。
雖然答應劉羽菲要和總經理提及他前妻來飯店的事情,但一準備開口,卻又有些欲言又止。
徐冠勳還沒從這究竟是夢還是真實的困惑中釐清狀況,汪士傑怪裡怪氣的模樣讓他心裡更不平靜,「有什麼事情要報告的嗎?」
汪士傑背脊挺直,掩嘴輕咳一聲後才開口,「總經理,對於有意在本飯店舉辦大型婚禮的尊貴客人,即使是代表客人前來的籌辦人,我們也該展示誠意,露個臉表達歡迎,對吧?」
徐冠勳對他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感到無言,正想要吐槽他,突然憶起這段對話接下來透漏的訊息是什麼。
「總經理,對於有意在本飯店舉辦大型婚禮的尊貴客人,即使是代表客人前來的籌辦人,我們也該展示誠意,露個臉表達歡迎,對吧?」汪士傑斟酌用詞,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怎麼用這種方式說話,真讓人不適應,你吃錯藥了嗎?」他失笑,汪士傑只有在面對客人時才會特別禮貌,談公事時習慣直來直往、不講廢話,他現在這樣子看起來怪彆扭的。
汪士傑耳根微紅,把自己的失常推給別人,粗聲粗氣地說:「誰吃錯藥啊,我只是照羽菲的說法轉達罷了!」
他嘴角莞爾的勾起,沒繼續虧他,將電腦裡的VIP資料打開,問:「是哪位VIP?」
這個很重要,先搞清楚是哪個貴客,才能從常服務該客人的客務員口中瞭解對方的喜好及隱性需求,避免出現飯店和籌辦人及客人三方之間有溝通上的落差,畢竟有錢人在婚禮的各種細節上總要求的格外吹毛求疵,舉凡擺設上選的花種、飲食上不能添加的東西,布料的喜好或偏愛的色調等,都該謹慎處理。
汪士傑沉默了幾秒,鼓起勇氣說出重點,「……總經理,VIP是誰我不清楚,不過,那位籌辦人是你的前妻,現在人在接待室。」
回憶至此,徐冠勳眼眸瞠大,兩手撐在桌子上,整個人猛然站起來,電腦椅因此往後彈,後滑了一小段。
「是、是依琳嗎?她現在人在飯店一樓?」他激動地問。
汪士傑的表情一愣一愣的像個傻瓜,「……對,總經理你怎麼猜到的?」他都還沒說呢。
徐冠勳自動忽略掉汪士傑的疑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去年的十月一號……沒錯,那是離婚後相隔六年,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日子。
她為了籌辦好友的婚禮,來到他的飯店談細節,甚至因為住處太遠加上後續籌備事項需一一確認,而選擇在這下榻直到婚禮結束。
「總經理,你從剛剛就怪怪的,你怎麼了?」汪士傑憋不住困惑,一臉憂心地問。
徐冠勳沒心思回答他,一意識到她現在在飯店裡,他的情緒就難以自持。
不管現在是什麼狀況,他都不在乎,就算是下一刻就會醒來的夢也沒關係。
他要見她,他想見她!
不是喪禮上的遺照,也不是冰冷的遺體,而是活生生的,會說話、會微笑的她!
失去的感覺太刻骨銘心,任何一點能慰藉他受傷的心的微光,都足以讓他拋棄一切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