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睫,掩住了深深異色的暗潮洶湧……「你,坐好。」
「噢。」她嘟起小嘴,悻悻然地坐了回去,嘟囔道「不熱就不熱,幹啥那麼嚴肅啊?」
飛白看著她嘀嘀咕咕,啼笑皆非,又不禁有些氣得牙癢癢。「你可是總忘了自己是女兒身?」
「我又怎麼了?」她不服氣。
「你——」他臉頰又浮現了可疑的紅暈,低斥道:「衣衫也不打理齊整,萬一教登徒子看了去,對你生起了歹念,該當如何是好?」
蔡桂福忽然定睛瞅了他好一會兒,瞅得向來泰山崩於前亦面不改色的飛白開始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你……」
他心一跳,以為是被她看出了什麼,忙扯開話題道:「你,近日可好?」
「都差不多這樣唄。」一根筋的蔡桂福果然跟輕易就被衛生紙團吸引走了注意力的喵星人一樣,立刻忘了剛剛自己心中醞釀出的那點不可言說的滋味,非但如此,還習慣性地反問:「那飛大人呢?近來好不?」
——完全是一種「How are you?」、「Fine thank you. How are you?」的概念。
「好。」他不知怎地,僅僅只是被她這麼一句「惦念」的問候,心情竟奇異地鬆快愉悅了起來。
她沒想到他真的會回答自己,而且還是用那麼溫柔的語氣回了一個莫名蕩氣迴腸的「好」字。
蔡桂福沒來由地心神一蕩,骨子又有點發酥起來了。
「飛大人,您紅著臉的模樣看起來真可口……咳咳咳,我是說,這些菜都很可口,您、您多吃點啊!」她差點衝動地伸出爪子,狗膽包天地偷摸他那剛毅漂亮又幾乎完美的臉蛋兒一把,總算及時懸崖勒馬,笑得分外尷尬。
蔡桂福,好員工是不能對上司性騷擾的……欸?等等,上司對下屬色慾熏心,施展鹹豬手才叫性騷擾,下屬對上司心猿意馬流口水,應該叫抱大腿(大誤)吧?
就在蔡桂福陷入長考,百思不得其解的當兒,渾不知飛白凝視著她的眸底笑意瀲灩,正默默將烤雉雞最油亮嫩酥的部位拆解送到她碗裡去,看著她邊跑神邊傻乎乎地一口一口吃光光。
「果然是『我家』最好餵養的狐狸精。」他眉目舒展,心滿意足。
有句老話說:感情都是吃出來的……真真是古人誠不欺我也。
自從那天晚上招待上司在家裡吃了無比溫馨的一頓家常菜後,蔡桂福發現後來飛大人對著她眼神柔和了,笑容也多了……雖然只是偶爾嘴角往上勾一點兒弧度,也能夠讓人感覺到冬雪盡融,春風撲面……
噢嗚!
害她覺得每次對著飛大人傾國傾城(?)的男色時,自己總有要狼變的跡象了。
「話說回來,飛大人這目測將近一百九十公分,肩寬胸硬腰窄腿長的黃金倒三角完美體魄,簡直秒殺美國隊長沒問題啊!」她想著想著又春心蕩漾了,口水瘋狂分泌,女性荷爾蒙隨著鼓噪的熱血在全身上下亂奔亂竄。
可暗中垂涎,眼睛偷偷上下舔過人家十幾遭是一回事,當真要她做出什麼精蟲上腦……呃,是撲倒剝衣吃光光的兇猛行徑來,還真是有現實及執行層面的困難。
有色心無色膽,說的就是她這一款的呀!
「唉。」她支著下巴,大大歎了一口氣,嘀咕。「難怪都說飽暖思淫慾呢,原來經濟穩固了,精神滿足了,肉體就開始空虛了……」
怪了,以前在現代也不見她對菁英上司或年輕男同事生出什麼不正當的想法,但是……不得不說飛白大人的體格魅力和氣質,真的輕輕鬆鬆完勝他們十萬倍沒商量啊!
「我這究竟是腫麼了?」她口齒含糊不清地趴在矮案上,只覺滿頰發燙,一心發騷……咳。
就在她沉浸在「媽媽咪呀!我阿福竟成了慾求不滿的色胚分子,這該如何是好」的滿滿糾結中,忽聽得外頭院子那端大門被擂得砰砰作響。
「誰啊?」她被打斷思緒,很是不爽地晃到門前,一打開門卻被推了個跟跌。
兩個凶神惡煞的護衛開道,身後是四個滿臉驕矜的侍女列陣,最後才是一個蒙著輕紗,身著霞影琉璃緞衫子,腰繫十六幅纏枝百花裙,挽飛仙髻、左簪榴花分金花鈿,右插喜鵲登梅翡翠步搖,晃得人眼花撩亂的貴女。
這氣勢、這套路……
「靠,以為自己是第一夫人出國訪問喔?」蔡桂福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臉色一沉。「光天化日擅闖民宅,幾位是幹什麼的?當北齊沒政府……呃,沒王法了嗎?」
「大膽賤民!」侍女之一嬌喝。「竟敢對我們河桓公司馬嬌嬌無禮?」
「河桓公司?馬嬌嬌?」她一楞,迅速嚥下被推了一把的不爽感,露出禮貌客套的業務性親切笑容道:「哎呀,原來客人是來同敝小號談生意,不過這裡是私人住宅,我們店址在回春坊壹陸捌號,您們貴趾移駕那處,自然有業務經紀和貴公司接洽——」
——話說這幾個鴨霸人士難道也是穿越來的?
嘖,穿越沒有審核批行制度就是麻煩,隨便不管什麼素質的人都能來穿越一把,這不是擾亂時空危害百姓嗎?
「噤言!」一名虎背熊腰的護衛沉聲怒吼。「見了我家司馬嬌嬌還不速速跪下請安,你這賤民敢爾?」
蔡桂福登時火大了,口口聲聲賤民賤民的,真是怎麼聽怎麼刺耳!
「不是來談生意的?那你們究竟是誰,又到底來幹嘛的?」她雙手抱臂,臉色陰沉,腳尖不耐煩地輕點著。
「我就算是賤民也賤在我自己家裡,你們是貴人,怎麼不回自己朱牆高門裡貴去呢?」
「你!」爪牙們同時怒了。
「退下。」那個本來端在後頭裝逼的華裝貴女終於不得不開口了,聲音嬌嬌嚦嚦,卻自有出身自門閥豪族的底蘊與尊貴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