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豪門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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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次擎接下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全花在工作上,直到班機降落前,他動手收拾面前的文件,目光不經意瞄見無名指上的白金婚戒,他才再次想起了甦醒荷——

  其實,車撞爛了也好,駕照被吊銷了更好,少了甦醒荷這個危險分子混亂台灣已然不堪的交通,絕對是全民之幸。

  至於那些傷勢……想來足以讓她安分好一段時間才對。

  他突然覺得,也許這場車禍並不算太壞。

  月輝隱蔽,死息進逼。

  心跳,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明明已是柳絲抽綠、春城飛花的季節,她卻渾身發抖,寒毛直豎,一路從腳底冷到心口。

  步伐,踉踉蹌蹌……踉踉蹌蹌……

  不管她如何逼迫自己千萬鎮定、莫慌,兩條腿就是不聽使喚,連站都站不穩,更遑論飛快逃離。

  她萬萬料想不到,一個時辰前,偷溜出寺的她還擠在水洩不通的人群裡,笑嘻嘻的看著街道兩旁的絢麗燈海,天真的想著回寺時定要給師姐們帶些冰糖葫蘆跟小花燈,好叫她們也感受一下她眼前所看到的節慶氣氛。

  一晃眼,死亡卻已迫在眉睫……

  原本緊緊握在手裡的冰糖葫蘆和小花燈是何時掉在地上的,她渾然未覺,聲音像是被人突然奪去,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整個人彷彿丟了三魂七魄,無從應變,只能瞠瞪一雙盈滿驚怖的眼睛,無助又不可置信的怔怔望著眼前那不斷朝自己逼近的人。

  記憶中法相莊嚴、慈愛和善已然扭曲變形,不復存在,只剩下此刻這令人心驚膽顫的陌生猙獰。

  她不敢想像自己的最終下場,只能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動物,被動而無助的朝所剩無幾的安全努力靠攏,垂死掙扎。

  聽見物事碎裂的聲音傳來,她分神一看,小花燈支離破碎的躺在那人走過的泥地,一旁還有冰糖葫蘆,鮮紅的果實完全陷入泥濘之中,徹底失去光澤,彷彿預言著她的下場。

  「師父……」

  她喚著眼前這再熟悉不過的長者,嗓音微哽,心裡更有一萬個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向來慈悲為懷的住持師父,竟然就是城裡乞兒接連失蹤的幕後黑手!

  「你這孩子從小就不聽師父的話,叫你去後山撿柴火,你去學猴子爬樹,要你去溪邊挑水,你去撈魚戲水,如果你今天乖乖的,不跑這兒來,就什麼都不會撞見了,唉!你總是不聽話。」

  如果不是死亡迫在眉睫,只怕她會為自己一貫的淘氣、貪玩笑出聲來。

  但是,就算她淘氣她貪玩,那也不代表她就想往刀口上撞!若早知道會這樣,她寧可戳瞎自己眼睛,也斷不願看見如此醜陋的真相。

  「這次就聽話吧,師父保證會很快的,絕不叫你太受罪。」說話的同時,銀晃晃的利刃就握在手上,「師父不是不信你,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

  第1章(2)

  死、死人?!

  「不……」最後一絲血色從她臉上褪盡,腦袋更是完全空白。

  她不敢相信,從小收養她的住持師父居然要殺她滅口!

  她跌跌撞撞,拚了命的後退想拉開彼此的距離,偏偏雙腳不聽使喚,她跌倒了又爬起來,爬起來又跌倒,如此反覆,直到腳跟狠狠撞上硬物——

  糟了,她怎麼退到井邊來了?這是一口廢棄的井,原本已經完全乾涸,不知是因為連日大雨還是怎的,竟又蓄滿了水,深不見底。

  要是她一個不小心掉下去……她倒抽一口涼氣,再也不敢往下想。

  「你看你,又不聽話,乖乖的,很快就不痛了。」

  她還來不及從深井的恐懼中抽離,獰笑倏地逼近,當下只覺眼前一花,尖銳而犀利的陌生疼痛自胸口散開……

  她低下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插在自己身體裡的刀子,美目瞠瞪,隨著刀子被住持師父拔出,像冰糖葫蘆般漂亮的鮮紅熱血汩汩的從她身體裡流了出來,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濡濕了她的衣衫,染紅了地……

  她感覺到身體的熱度在逐漸消失,渾身發冷。

  她要死了嗎?她要死了嗎?

  可她不甘心,她不要死,她還想要活下去……

  她一手摀住傷口,一手撐著井口,搖搖晃晃的還想要逃走,還想找尋屬於她的一線生機。

  可憐她沒來得及跨出步伐,心狠的住持師父又往她身上一推——

  撲通一聲,毫無防備的她當場墜入身後這口深井裡。

  井水不斷的灌進她口鼻裡,大量失血的她無力掙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水吞噬,被吞進了那口井的最深處。

  她不要死,她還想要活……

  轉瞬,黑暗鋪天蓋地將她籠罩。

  「嚇!」

  睡夢中的甦醒荷猛然從鋪著雪白色金埃及棉床單的Queen Size大床坐起。

  又作夢了……她又作夢了……她又夢見了那一天……夢見銳利的刀刃狠狠插進了她的胸口又被拔出,血流一地,無力反抗的她最後還被推入一口深井……

  冷汗濕透了她的睡衣,冰涼涼的,叫她不住地發抖。

  從時間軸來看,明明已經是發生過的事情,屬於過去式,可每每在夢境裡,卻又真實的彷彿是現在進行式。

  被踩爛的小花燈,陷入泥地裡的冰糖葫蘆,住持師父猙獰的笑容,毫不留情刺進她身體裡的利刃,怎麼捂也摀不住的鮮血,還有那口吞噬她的深井……全都一樣不漏的出現在夢境裡,再度驚悚重演。

  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血液一點一滴離開她身體所引發的冰冷感受,還有她墜井後到完全失去意識這段時間裡,瀕死掙扎的痛苦。

  因為太過真實,每次夢醒時分,她總要用發顫的雙手緊緊圈抱住自己好久好久,才能稍稍舒緩那股從身體裡透出的惡寒。

  「沒事了,都過去了,那只是夢,一場噩夢……」

  她用微微顫抖的嗓子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直到情緒緩和過來。

  她吁出一口長氣,伸手抹了抹冰涼的臉龐,打起精神,掀開那床柔軟蓬鬆的被子起身下床,雙腳套進一雙鋪有柔軟棉絨內裡的室內拖鞋,一如往常的來到浴室準備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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