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爾一笑,斂容,單刀直入,「所以是誰?這間辦公室的新主人。」
「這、這……我不好說。」
梁守益嘴裡嚷著不好說,可那一臉眉飛色舞、喜上眉梢的樣子,擺明就是迫不及待。
莫不是新主人……是他?!
「自己人也要藏著掖著?就當給我一點心理準備都不行?」
「肯定會是個最合適的人。」梁守益下意識的挺了挺胸膛,繼而又說:「你也算是有點能力的,不過你老婆這次真的是太誇張了,那麼一大張報紙,那麼一條醜聞刊載在報紙頭版,上頭清清楚楚寫著朗峰集團創辦人梁朗峰十個字,爺爺一看,當場氣得鬍子都發抖,差點吐血。甦醒荷讓我們梁氏家族那麼丟臉,爺爺怎麼還可能放手不管?」
「爺爺看到醒荷酒駕肇事的報紙了?」他摩挲下顎,滿臉狐疑,須臾,「難道台灣的水果日報也開始在澳洲同步發行了?!」
沒料到梁次擎會突然來這麼一問,梁守益嗆咳了一下,連忙改口,「應、應該是透過網路新聞得知的。
網路嘛,無遠弗屆,世界地球村,哈哈哈。」乾笑。
「也是。應該不是有人吃飽撐,無聊到把台灣的報紙千里迢迢帶到澳洲交給爺爺這麼愚蠢才對。」
吃飽撐著?無聊……愚蠢?!
梁守益突然覺得心口有一把火在燒,桌面下的雙手緊緊抓著褲子……
沒錯,是他,報紙是他一早在台灣看到新聞後,下午立刻搭著飛機直奔澳洲雪梨,親手交到爺爺手上的,但這絕對不是梁次擎說的那樣是吃飽撐著無聊的愚蠢行為,因為,這件事將有可能影響到誰能坐上朗峰集團未來領導者的寶座,他當然要把握機會拉下梁次擎,給自己掃除障礙!
從爺爺當時盛怒的反應可以證明,這件事情他做對了,梁次擎壓著他這麼久了,這一次肯定要完蛋。現在他只要耐心等著週末爺爺生日壽宴的到來,就可以含著喜悅的淚水收割成果。
想到勝利就在不遠的前方,他也懶得跟梁次擎太計較了。
「爺爺應該這兩天回台灣吧?」
「明天上午的班機。」
「週末就是他老人家的生日,大堂哥想好要送什麼禮物給爺爺了嗎?」
「爺爺什麼都不缺,送什麼都是其次,倒是你……那天你可要有心理準備了,爺爺這次的怒火不一般啊!」梁守益努力擠出同情的眼光望向梁次擎,嘴角卻忍不住竊喜抽動。
梁次擎瞭然於胸。「多謝大堂哥提醒。」
「俗話說,男人娶某前生子後運氣最旺,我兒子雖然剛在他媽肚子裡一個多月,可我真覺得這陣子不管做什麼都順風順水。對了,你都結婚那麼久了,你老婆還不打算給你……唉,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知道梁次擎的婚姻在家族眼中就是一團黑,沒鬧離婚已經是奇跡,梁守益忍不住要跟他顯擺一下。
「這點我確實比不上大堂哥好福氣,恭喜。」
「我待會還要陪我老婆去產檢,先走啦,週末生日壽宴上見。」
「慢走。」
臨走前,梁守益又回頭看了看這間辦公室,忍不住說:「環境還不賴,就是景觀不夠好,桌子不夠氣派。」
「最好的景觀自然要留給酒店的客人,畢竟來這裡是工作,不是看風景,更不是顯擺氣派。」
梁守益心中冷哼,話說得再漂亮有什麼用,這間辦公室遲早要讓出來。他已經迫不及待盤算著等他正式入主後,該怎麼更動力頭的擺設裝潢,肯定要氣派非凡。
第3章(2)
梁守益走後,梁次擎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靜默良久……
無須梁守益的提醒,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拜甦醒荷酒肇事件所賜,這次他要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依照爺爺一貫嚴厲的處事態度,再加上家族內各方勢力的角力施壓,少不了要被拔除酒店總經理的頭銜,方能堵住悠悠之口。
至於拔去職務之後,未來會被流放到哪裡去,他自己也還沒個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失去集團核心酒店事業的管理頭銜,他將形同被排除在繼承人選外,徹底跌到谷底。
現在想想,只是讓甦醒荷苦出兩眼淚花根本不算什麼,比起她對他造成的損失,那充其量不過是一丁點代價罷了,娛樂性質居多,實質補償全無。
套句大堂哥的話——用他的腳毛想,這個週末爺爺的生日壽宴上,有他好受的了!
不過,有一點倒是讓他更好奇,要是甦醒荷知道他前途無「亮」,她還能委屈自己繼續裝乖嗎?午夜夢迴,她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失誤,而氣得想自殺?
顯然,甦醒荷暫時還沒有氣到要自殺。
不只不氣,還很自得其樂。
大忙人梁次擎出門上班搶錢,甦醒荷這枚超級閒人可沒忘了給自己找樂子,打發漫長白日。
其實,她老早就發現它了,一隻孤單落寞無家可歸飢餓受冷的小柴犬。
小玉說它是流浪狗,凶性不定,不可以隨便靠近。
可是看著它,她感覺到的不是凶性,而是感觸——從蕪州齊城來到這裡,她幸運變成了甦醒荷,不用為三餐生活苦惱,倘若變成了它,下場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說不定會比它更孤單落寞,無家可歸飢餓受冷。
之前,她只是偷渡食物給它吃,由著那張濕熱的小嘴巴吃光她手心裡的食物,蔬得她手心發癢咭咭發笑,幾天下來,一人一犬吃出了感情,方才一看到它又在外頭徘徊,模樣比起前幾天似乎又更狼狽了,甦醒荷心揪得厲害,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嘿,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們回家洗澡澡,可好?」
它發出兩聲像是應允的汪汪叫,踩著安靜馴順的步伐,搖晃著尾巴跟著甦醒荷回家去。
甦醒荷餵它吃東西,還幫它洗澡,望著那烏丸般的無辜陣子,情緒油然而生,堅定了甦醒荷想要留下它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