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英曇有多難搞,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和她哭訴過了,老實說她聽完以後,除了震驚和安慰,也真的百分之一百的同情這位經紀人。
英曇不想見人、不想管事的時候,無論傳真、打電話,甚至讓人傳話,在電腦前悲慘的等著某人上線,最後被逼得沒辦法殺到這位老大家門口,他不鳥你就是不鳥。
當了這種人的經紀人,簡直是上輩子造了孽。
「我要不是剛好下來,你就一個人出去了對吧?」顧左右而言他,顧左右而言他。
「我給你留了字條,在冰箱上,說會出去一下。」這是最近兩人發展出來的小遊戲,要是沒有碰到頭,遇到必須去處理的事情,就會互相留便利貼,有時在冰箱上、電視、門板、飲水器……都有可能。
「帶我去、帶我去啦萌萌。」這傢伙的心智年齡瞬間跌至最低點。「我想跟你去買菜。」
他的視線不想離開她,她走到哪,他也要跟到哪。
「要不,菜讓你去買。」那麼喜歡菜市場,那些吵雜的人聲,魚腥味都讓他一人獨享吧。
不太願意和他走在傳統市場裡,實在是因為每到一個地方,不是被誤認是新婚夫妻,就是小倆口,被調侃得她都想挖洞鑽進去了,他大爺倒是樂得像中了樂透。
「都說了不出書嘛,他搞什麼?」這個尹,見不得他廢柴幾日,就是要找事給他做。
「你就好好去跟他說吧。」生氣了呀。
「知道了。」準備放過她,他今天的確有事。「對別人那麼好,為什麼唯獨對我這麼狠心?」
「那我出去了。」烏雲罩頂,不給他跟就叫狠心?他的國語退步得很嚴重啊。
「這個給你。」他從口袋很隨意的掏出一張卡片。
「是什麼?」她翻過面來,嗄!「你幹麼給我這個?」一張無上限金額的卡片。
「我的錢包給你管。」就這麼簡單。
「我……我不要。」
「是因為錢太少嗎?裡面的額度我記得用上幾年沒問題的。」
「不是。」激動的情緒在唇邊滾動,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燙手山芋,她快瘋掉了,他都不按牌裡出牌的啊?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管我的肚子、管我的工作、管我這個人,我們家的財政自然也該你來管。」
什麼時候變成「我們的家」了?「我不能拿。」
「果然,是因為錢太少了,你看不起我的錢包。」
這是什麼歪理?被他噎到想出手打人,她會這麼暴力,有大部分都是深受這人的毒害,果然誤交損友,還是這種年紀小的,就一輩子沒辦法翻身。
「我還以為錢夠我過現在的生活就可以了,買得起紙張和筆硯,夠你和我在一起的開支……難道還不夠嗎?」他搔頭。
危機意識生出來了,看起來他應該勤快一點多接活動才對,又或者多寫幾個字……還是接幾個廣告拍?
「不是多少的問題,現在這樣的生活……我很滿意,再滿意不過了,我喜歡這樣的生活,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我只是覺得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情人或老婆,我我我只是你的一個員工……我不能要這個。」她情急的拽著他的胳臂,努力想措辭,都要語無倫次了。
他笑得很有心機,不過一閃即逝,踱過來摸她的頭,又把她當小狗。
他一直知道她不是虛榮的女孩,一直一直都知道。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的錢包是你的,你的錢包是你的,這樣,聽懂了嗎?明白的話就趕快出門去,你說好今天要煮紅燒肉的,去晚了,好肉都被人家買光了。」
養老婆,可是追妻的基本功。
他一直想給她最好的,讓她什麼都不用愁的留在他身邊,他要讓她一輩子都幸福安逸。但是他不要自己只是個會賺錢的機器,聰明人追求榮華富貴,但更聰明的人會追求基本而純粹的東西。
他是那個聰明的小孩,他想早上中午晚上都可以隨時看見他深愛的女人的臉,聽她說話,看她看書還是上網種菜,解了任務後得意地來與他分享的快樂表情。
她抬頭,看進英曇亮晶晶的眼裡,情意如細籐,慢慢由心底生長。「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覺得錢夠用就好了,我沒有很強的物慾,你不一樣,你很強,你有車有房還能讓自己衣食無缺的生活,能和你這樣在一起,就已經是天堂般的日子了,你不用賺更多的錢,已經很夠、很夠了。」她臉上帶著光采,秀麗的容顏帶著薄紅,竭盡所能的表達她的想法。
一天天的過去,這些已經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了。
「傻萌萌~」
怎麼會有女生對他說錢很夠很夠,他越來越愛她了怎麼辦?
「你不是因為我在你身邊陪著你,才覺得幸福滿足的喔?」他又開始耍幼稚了。
「那你說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每天會給你買肉吃?」要耍白癡,大家一起來啊!
決定了!今天她要用私房錢買很多肉回來……膩死他!
日影偏移。
相較於下半天,上半天的管萌萌是比較忙碌的。
把該辦的幾件事都完成後,她坐在客廳裡,四周安安靜靜,聽不到車馬喧嘩,只有廚房爐火上的燉肉噗哧噗哧的冒著湯汁滾沸的輕微聲響。
茶几上有一杯她給自己煮的咖啡,此刻的她大腿上擱著一本翻了幾頁的旅遊書,正在出神。
直到前門傳來輕微聲響,她的神智才霍然驚醒,是英曇回來了嗎?
看了眼牆上的小丑掛鐘,欸,都這時候了。
她從沙發上跳起來,快步走到玄關,可是首先鑽進門裡和她大眼瞪著小眼的是一顆黑色的大頭顱。
它有著大耳朵,黑葡萄似的眼中漾滿無辜,毛色油亮,一大半身體還在門外,看起來是很大、很大的一隻大土狗。
她驚慌的嚥了口口水,這誰家的大狗,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汪。」
她倒退了一步。
「黑珍珠,她是誰,你不記得了嗎?」隨後進來的英曇一手摸著它的大頭,一手抓它項圈,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