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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海瀲兒在夢中嬌弱的嚶嚀,若是她此刻醒來就會發現,小哥並不是她想的那樣溫良,此時的他邪魅且充滿掠奪的狂猛。

  吻正在無節制的加深,嘴上吮吸的力度越來越狂放,一雙大掌捧著她的後腦勺,指頭在她豐盈的黑髮裡摩挲,緊緊箝住她。

  揉弄之間,烏黑小髻上的頭飾掉了出來,正巧砸中霍岳庭的手背。

  眼角斜下,眸子微轉,瞄了瞄那個小小的金環,吻頓時停住了。

  霍岳庭如遭雷擊,他退離海瀲兒身邊,修長好看的手指拿起那枚金環。

  太熟悉了。金蛇通體金亮,鱗片栩栩如生,匠心獨具的蛇頭正吐著金色的蛇信,娘親手腕上如今還趴著一條跟這一模一樣的金蛇。

  這是青睚堡當家主母的信物。

  霍岳庭溫厚無害的眸頓時變得冰冷。

  「醒醒,你叫什麼?」他冷著臉,毫無溫度地問。

  「不……要吵……小哥,乖……不吵。」海瀲兒亂揮著手,拒絕被吵醒。

  「只要說出你叫什麼,就讓你睡。」

  「海……海,海瀲……兒。」

  轟!霍岳庭覺得一道驚雷落在自己頭上。

  這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注定他一定是個妻奴?

  許多惡夢般的場景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像爹一樣,唯妻命是從,海瀲兒讓他穿勁裝他不敢穿儒袍,她叫他去西夏他不敢去大理,她指著大宋,他不敢往金國跑……

  他所住的岳春院堆滿了海瀲兒的物品,而他被擠到最小的房間飲泣,甚至像大哥對大嫂那樣,每天追著自個兒媳婦屁股後面跑。

  轟隆隆!雷聲更大了。

  海瀲兒這個毛毛蟲,每次遇見她都會被坑得好慘,上次被坑著訂親,這次被坑了一腔愛意和他的心。

  往後她進了霍家門,有娘給她撐腰,他……不是比爹和大哥還慘?

  俊眼瞠大了又瞇起,好看的手握成了拳。

  在安養堂他就覺得有些奇怪,瘍醫治瘡,掌握其道的婦道人家能有幾個?除了海音音和她教出來的海瀲兒,還能有誰?當時見她勞累,才沒多嘴一問,結果……

  便是大事不好。

  在沉重打擊之下,霍岳庭神情複雜,心煩意亂地睇著熟睡的人兒,此時忙著跟周公下棋的小傢伙不知道天已經變了。

  「我該拿你怎麼辦?怎麼辦?」

  再瞧瞧手上的金蛇鐲子,霍岳庭滿懷惆悵,他最後將它重新安放回海瀲兒的小髻上,抱起輕如羽毛的她回到八鳳客棧。

  避開所有耳目,霍岳庭悄悄帶著海瀲兒進入他所住的房間,將她安置在軟軟的床榻後,閉上房門,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八鳳客棧,半途還跟一個滿面焦急的褐衣男子擦肩而過。

  對方正朝八鳳客棧疾走,而霍岳庭卻停了下來,回首一望,眼波冷凝。

  海瀲兒身邊……

  正沉吟著,腳夫打扮的夜照倏然而來,朝霍岳庭一拜,急急地道:「二少爺,小七在牢裡發狂了!」

  霍岳庭眼神一凜,他收回煩亂的心思,帶著夜照疾奔而去。

  第5章(1)

  霍岳庭再次見到小七,那一身他親自為他穿上的華貴衣袍變成了破布,狂性大發的小七握著帶血的大刀,眼露凶光,瞪圓的虎眸裡填滿駭人的血絲,張狂的頭髮披散在兩肩。

  就在半刻之前,這個如同野獸的少年從恫嚇他的捕頭腰間搶過刀,大開殺戒,壞心捕頭首當其衝被砍倒。

  接著他抄起那柄刀,不費吹灰之力便砍碎了牢房的鐵鎖,破欄而出,猶如猛虎出柙,嚇傻牢房中的犯人和官役。

  見大事不妙,捕頭衙役哪敢鬆懈,一起衝向小七,仗著人多勢眾,欲將他再次押回牢中,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單薄儒雅的公子哥,僅用一柄刀,就將他們悉數砍倒在地。

  小七驚人又狂放的力量和迅猛的速度都是衙役們應付不來的,他未被霍岳庭收留之前,收留他的人視他為獸類,將他關入獸籠裡,和老虎爭搶吃食,與野狗近身搏鬥,十幾年來,沒有穿過一件衣裳,沒洗過一次澡。當霍家老夫人從獸籠裡救出他時,他幾乎一句話都不會說,從小非人的境遇,使天性懦弱,膽小怕事的男孩性格裡分裂出野獸的嗜血。

  只要受到驚嚇,沉睡的另一個小七便會甦醒過來。這個小七沒有人性、沒有節制,嗅到辛甜的血味就會更加狂野,如同一隻野狼,將利牙穿透邋物的咽喉,等獵物不再動彈,他才會停止攻擊。

  「不要!不要——」腿上負傷的捕頭半躺在地面上,苦苦討饒。

  而如同煉獄中走出來的修羅,瞪著可怕的眼睛,再次高舉起刀,直砍向中年捕頭的脖子。

  「小七,你又不乖了?」如沐春風的聲音,輕輕地帶著笑意而來。

  失去人性的獸眼一掃,刀隨之劈向身後。

  砍空了。

  「小七,你說你想學夜照出外辦差,還記得嗎?」

  好脾氣的聲音又在他的右前方響起,小七又一個回身,用刀柄猛擊過去。

  那道淺灰的影子急遽掠過,未被他傷及分毫。

  「哎,看你這樣,本少爺很挫敗呀。」高絕的輕功令霍岳庭猶如閒庭信步,他時而出現在小七身後,時而又在小七身前,一邊移動,一邊用春風般溫柔的話語安撫小七。

  小七喉嚨裡發出恐怖的嘶吼,有如獸鳴。

  「好了,乖,讓我的小七回來吧。」霍岳庭那雙好看的大掌,彷彿一片溫暖的雲彩,輕輕地停留在小七的額頂,來回撫摸他亂掉的烏髮。

  獸吼沒有停止,然而空洞的雙眸卻逐漸清亮起來,霍岳庭那淺灰色的布袖裡,不斷飄出熟悉又令人安心的香氣,這香氣從頭頂上飄入小七的鼻子,喚出他的本性。

  小七肩膀往下垂,被血浸染的刀鏗鏘一聲落地,瘦弱的雙肩抖動起來。

  「主……子,二少爺……」小七嚶嚶哭泣。

  牢房中的捕頭看到這一幕,無不對灰衣男子滿懷崇敬。

  「這是怎麼回事?!青睚堡有人鬧事,有人劫……」官袍加身的縣太爺氣急敗壞地邁入牢房內,甫一見地上血流成河,嘴巴張得像塞了顆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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