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徐振磊帶頭,什麼都沒說,步伐穩健快速地朝前方前進,沈芯涵不敢多問,只能緊緊跟隨他的腳步。
走著走著,她認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這不就那天她和徐振磊搶奪高跟鞋的那間鞋子專賣店嗎?!
她把目光調高,死盯著一路前進的背影,心裡想著:他幹麼帶我來這裡?該不會是要跟我算總帳了吧?
聰明的人是不是應該趕緊停住腳步,然後離開?沈芯涵小心肝怦怦跳,不安的情緒全寫在臉上。
果然目的地就是鞋子專賣店,她的心境也從剛開始的忐忑趨於平靜。
既來之,則安之,她決定見招拆招,大不了和徐振磊撕破臉,丟飯碗回家吃自己。
今天的店員和上次是同一個,看到徐振磊立刻上前招呼,「歡迎光臨,徐先生。」
她回去後打聽過了,這位徐先生花錢毫不手軟,也從不討價還價,她看見他自然眉開眼笑。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因素,那就是想在他面前提升存在感。
同為女人,沈芯涵自然看得出店員的心態,可惜她們的努力都是白費的,因為徐振磊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條件還超優,一般人根本沒得比。
不過,還是有不少女人喜歡飛蛾撲火。
當了徐振磊的助理之後,她體認到一件事——帥哥很受歡迎,有錢的帥哥更受歡迎,而徐振磊就是有錢的帥哥。
結果就是她每天至少要打發掉一打以上的電話騷擾。
其實這一點她倒覺得有點意外,她萬萬沒料到,面癱男也會那麼搶手,著實不可小觀。
多半的女人都是衝著他深深的口袋來的,不像她,只想靠勞力賺錢,可能她是笨的那一群人之一吧。
「去挑雙鞋吧。」徐振磊轉頭看向她,面無表情的說。
沈芯涵斜睨著上司,猜不到他這又是哪一招,是希望她替他喜歡的女人挑鞋子嗎?如果真是那樣,他還真會瞎折騰啊。
「你打算穿得那麼土去參加剪綵?」徐振磊很不留情面的挖苦她。
「不可以嗎?」剪綵和她又沒關係,她去了,頂多就是黑壓壓的人頭裡多上一顆,誰會管她的穿著打扮。
「你從一下車開始,就會成為鎂光燈捕捉的一個焦點,就算只是配角,你覺得你那樣的穿著可以嗎?」他不答反問。
意思是說,當一個土裡土氣的配角也不可以。算他狠!
她不再站在徐振磊身後,走了出來,店員這才發現她的存在。仔細一瞧,馬上瞪大眼,驚呼出聲。
「你是……上次沒買到鞋的那位小姐對吧?」
沈芯涵對店員猛眨眼,希望她可以閉嘴。但是店員的話已經引起徐振磊的注意,他把目光轉向店員,認真詢問:「怎麼回事?」
「徐先生,您忘了嗎?上次這位小姐在我們店裡看上您訂製的鞋,當時……」徐振磊終於有印象了。
他平常不太記和工作無關的人的臉,甚至被好友王政學調侃說他有識人障礙,所以他一直都沒認出沈芯涵就和他搶高跟鞋的女人。
得知沈芯涵就是那個恰北北,徐振磊的眉頭輕蹙了起來。
「你就是那個女人?」
「我以為你早就認出我。」
沈芯涵的驚訝不比他少。本來以為他只是故意不提,不過現在一想,其實他完全沒認出她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她還記得上次有位頗負盛名的女演奏家邀請他出席音樂會,上司大人卻用一臉茫然的表情回望她,她還在心裡暗笑他記性差,如今看來他是根本沒記,想必當時的她和女演奏家屬於同等級,都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我沒有認出你。」他深深望著她,語氣低沉的說著,「我看我們得找個時間好好談談。」
「我無所謂。」她聳聳肩,看是要煎煮炒炸還是什麼,她沒在怕的。
沈芯涵在試過好幾雙鞋後,終於買了一雙,決定的卻不是她,而是徐振磊。
那雙鞋不適合她——這句話他重複了很多回,最後他選了一雙和她的衣服比較搭配的鞋子,雖然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但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眼光極好。
徐振磊決定鞋子,也是他買的單。
「不用了,我自己付。」她堅持道。
「是為了工作買的鞋,自然是報公帳。」
「喔。」於是,她不再搶著付錢。
結完帳,她跟隨徐振磊的腳步離開鞋子專賣店,穿越街道,上了車,朝首映會場前進。
只是沈芯涵心底一直憋著一些話,不說都要憋死。
「有話就說吧,不用一路臭著一張臉。」徐振磊早就察覺到了。
「我臭著臉?是,我是臭著一張臉,你想想,如果有個人和你搶一樣你很喜歡的東西,後來那個人又成為你的上司,你臉不會臭嗎?」
反正他都想起來了,沈芯涵覺得沒必要再裝乖,連珠炮似的把憋著的那口怨氣統統吐露出來。
「那個和你搶鞋子的人是我,雖然那本來就是我訂製的鞋子,那個上司也正好是我,可是我的臉沒你的臭。」
徐振磊憋著笑,語氣滿輕鬆自在,說的好像是別人家的事情。
但那明明就是他們之間的恩怨啊!
「不好笑!」
「一雙鞋值得你記恨那麼久?」
「我很喜歡那雙鞋。」
也許對他來說只是一雙鞋,但對她來說,那代表的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她想讓那雙鞋陪她走最美麗的一段路。
「但它們不適合你。」
徐振磊又重複了剛剛說了很多次的話。
他對美麗的事物非常挑剔,也能一眼就看出來,什麼樣的東西適合什麼樣的人,也懂得適才而用。
但他也不否認,那天他的態度確實不太好,因為急著要為李薇薇送生日禮物,沒站在沈芯涵的立場著想,甚至有些盛氣凌人。
「就算它們不適合我,我還是喜歡,我想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去擁有喜歡的東西,不犯法吧?!」
沈芯涵努力表達自己的心情與看法,越說越激動,甚至覺得自己講完之後可能會被開除,但她還是堅持守護最基本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