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悍軀震盪,臉色當場刷白,微微瞪大雙眼,炯目直盯著她,咬牙驚問:「你說什麼?」
她悶了這麼久,這就是她深思熟慮過後的決定?她要他們——分手?難道是那晚讓她感到不舒服了?
「我的意思是假分手,不是真的分手。不對,就某種層面上來說,也算是真的分手。」陳紫洛自顧自說著話,沒發現他臉色越來越鐵青。
「不過,要等除夕過完後再演假分手,我媽跟你爸已經以為我們真的在交往,如果今天回去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分手,他們肯定不會接受。」
「你說假分手,是什麼意思?」闕律澤握住她肩膀的雙手,慢慢握成兩個憤怒的拳頭。
「我們是假交往,當然就是假分手。」她看著他僵硬的臉部表情,心頭畏縮,腦袋靈光一閃,想起另外一件事。
「順便告訴你一件事,這幾天我找到一間不錯的房子,預計過完年後就可以搬出去。」
他又驚又怒瞪著她,胸腔起伏越來越大。這陣子她不理自己,通通都在忙這些事?她就這麼迫不及待想甩開他?
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你怎麼會突然想要搬出去?」闕律澤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雙眼緊盯著她,一字、一字從嘴裡硬擠出來。
「也沒有突然啊,當初說好的,搬來打擾你的生活,只是暫時的,等找到適合的房子,我就會搬出去。」
「可是你在這住得好好的……」他不懂,她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自己百分百尊重她、給予她最大的空間自由,這樣還不行?
「我不想太過打擾你。」她對他笑了笑。
闕律澤深深注視著她,冷峻臉龐一絲笑意也擠不出來,炯目盯著她,直到她不安抖動一下,才沙啞揚嗓。
「是因為那晚我讓你感到不舒服嗎?」
「不是。」陳紫洛馬上否認,不自覺別開視線。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自己這麼急著否認,怎麼聽都有一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看著我說話,陳紫洛。」闕律澤一手輕捏住她下巴,要她轉頭面向自己,看著自己說話。
「真的不是因為那晚?」
她搖搖頭。
闕律澤雙眼鎖住她的目光,陳紫洛被迫看著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糾纏著。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她輕咬著下唇,稍稍移動頭部,他只遲疑了一秒鐘,便任由她從自己掌中掙脫開來。
他不想再讓她感到不舒服。
「我先回去了,我答應老媽要幫忙煮年夜飯。」她往旁邁開一步,看著他用力看著自己的雙眼,心臟狂跳,她深吸口氣,邁開大步,筆直走向大門。
「陳紫洛!」闕律澤低吼出她的名字。
她停頓一下,但沒有轉頭。
感覺她繼續往前走,他兩個箭步衝到她面前,一掌扣住她手腕,鐵臂施力一扯,輕鬆將她拉扯到自己眼前。
陳紫洛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抬起沒被他捉住的那一手,抵在他胸前,以免兩人身體撞在一起。
「如果是因為那一晚,我可以道歉。」闕律澤看著她,硬生生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
活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真心後悔過什麼事,可是一見她對自己保持距離的模樣,他居然想也沒想就直接脫口道歉。
他肯定是瘋了……
「不是。」不完全是。
陳紫洛搖搖頭,沒有把話說完。
那晚她回應他的親吻,幾乎沒有要推開他的意思,反而還沉溺其中,差點跟他發生關係,這一點,讓她認清一件事——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早就喜歡上他了。
如果不喜歡他,她不會回吻,更不會讓他碰自己一下。現在他卻以為那些舉動惹得她不舒服,她才不理他、拒絕他的種種好意。
其實她拒絕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早就偷偷喜歡上他的心。
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我一直把你當成兒時玩伴來看,從來沒有用看異性的眼光來看你,可是最近我發現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光著屁股的小屁孩,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特別能感到安心,也常常莫名其妙想起你,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你什麼,但只要想到你,我就會覺得很開心、很幸福。
想起自己以前說過的話,陳紫洛在心裡狠狠打了個冷顫。
也許這些話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出自她的肺腑之言,否則她哪能急中生智,無緣無故說出這些話來。
「那是因為什麼?」闕律澤看著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疼得想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可是他不敢輕舉妄動,就怕在她心裡又留下更多疙瘩。「告訴我,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紫洛從飄得老遠的思緒裡逐漸回過神來,靜靜地看著他。
「我只是單純不想再假扮情人了,萬一有一天,出現我們真心喜歡的人,對方卻以為我們是在一起,這樣不是就要錯過那個人了?」她不想一直佔他便宜,住超值的房間、仗著青梅竹馬的身份纏著他、霸佔他身邊女朋友的位置。
他應該和他真正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才對,再說了,她也不想等到那個女人出現才黯然離開,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會哭到瘋掉。
「等到哪天事情真的發生,你通知我,我一定放手。」闕律澤不想就這樣鬆開她的手。
什麼真心喜歡的人……他真心喜歡的人就是她!
原本他還抱持著一絲希望,以為她那晚的熱情,不是自己的錯覺,在她心裡,其實也是喜歡他的,否則他們不會擦槍走火。
結果是他想太多?
「我覺得夠了,真的,謝謝你幫我這麼多,雅娟也跟房英茂進展得不錯,我真的覺得夠了。」陳紫洛給他一個疲憊的微笑,可眼神堅定的看著他,緩緩開口,「我先回家幫忙,晚點見。」
闕律澤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聽著她關上門的聲響,整個人重重摔上沙發,無力閉上雙眼。
她跟自己提分手,就算兩人只是假情人,她都想跟自己提分手!
睜開雙眼,他看著桌面上的黑糖豆花,不禁苦笑,想到昨晚自己替她買這碗消夜的心情,現在只覺得自己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