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捨得拿來喝?」知道他收藏了不少有年份又價值嚇人的好酒,通常是有特別的日子,大家才有幸能喝這些酒,但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嗎?「唯傑,今天不是我生日。」可別記錯了。
「喝吧。」歐唯傑酷酷的說。「叫你喝就拿來喝。」
他已經很不爽,很想找人狠狠打一架發洩一下的,最好別挑戰他的耐性。
潘遠光聞言不囉唆,很快拿出一瓶陳年威士忌和兩個酒杯,將酒杯注入了八分滿的威士忌,遞了一杯給他。
「干——」結果「杯」字還在他喉嚨裡,唯傑杯裡的酒已經一飲而盡。
接著,歐唯傑抓過酒瓶,給自己又倒了一杯,一臉生人勿近的凶狠。
「兄弟……不是我惹到你吧?」潘遠光喊冤的問。「你是吃了炸藥不成?」還加上一句揶揄。
「我倒希望真是因為吃了炸藥。」直接爆了說不定都比現在好。
所以不是他,和他沒有一點關係……排除了這一點,他卻依然不解。「那到底是和什麼有關?」他在干了半杯酒之後問,不過光喝酒實在有點乏味。「可不可以請游佳蕊再弄點什麼下酒菜過來?」
「遠光,是哥兒們就不要再提。」歐唯傑口氣一冷的說。
「提什麼?下酒菜?」
「……游佳蕊。」
潘遠光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原來是出在芳鄰身上……是「擦槍走火」了嗎?
「怎麼了?」他小心翼翼的探問:「游佳蕊惹到你了?」
歐唯傑僵著臉,第一次嘗到什麼叫做「難以啟齒」。他一向標榜單身、享受單身,總是嘲笑那些想結婚或高調談情的朋友想不開。他喜歡單身漢的自由,熱愛靈魂不受拘束,他不想被拴住\'綁住,但是——
為什麼光只是知道游佳蕊要去和某個男人吃飯、看電影、喝咖啡、散步,他就心神不寧、坐立難安,像只困在牢籠裡的野獸,不曉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陷入的,完全沒有頭緒,想逃脫卻已再也出不來。
「就算真有日久生情這種事,也是合情合理。」潘遠光露出一個瞭然的祝福笑容。「游佳蕊的確是個好女孩。她識大體也獨立,有氣質又有內涵,這樣的鄰居如果你還不動心,那你要不是同性戀,就是眼光有問題。」他調侃好友道。
「但我認識她二十年……」先前完全沒感覺啊。甚至,連她的樣子都只是模糊印象。
「你有真的好好『認識』過她嗎?」
一句話,令歐唯傑如夢初醒。他哪裡有真正認識過游佳蕊?從來沒有。他們之前只是碰到面會點頭打招呼,哈啦個兩句罷了,一直到成為鄰居住在對門,才真正有接觸,算是彼此有了瞭解。
而他……喜歡上她了嗎?
愛神的箭已經射中了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如果你追她,我覺得是明智之舉。」潘遠光又出意見,口氣像他的軍師。「你覺得我該追她?」
「唯傑,我們嘴巴嚷嚷單身,那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又值得定下來的女人,如果真的可以碰到一個心靈相契又內外兼俱的好女人,哪個男人還會想要單身?別傻了。」潘遠光乾掉杯裡的酒。「你不追的話,我要追。」
「你別作夢了。」
這個週末夜,過得很爛。
麻辣鍋味道不對,她比較偏愛清淡食物?,電影不好看,連浪漫的邊都談不上;咖啡難喝,像是洗鍋子的水;散步很悶,因為話不投機。
游佳蕊心裡也很過意不去,她知道這不是對方的問題。這個男人已經很努力在討好她,做任何一個決定之前都會詢問她的意見,非常尊重她,而且有修養。不愧是在大學裡當講師的人,果然有股濃濃的書卷氣質及紳士風度。
然而,可惜他們頻率就是不對。
整個約會過程,她都得強迫自己不准打呵欠,強迫自己陪笑臉,不管對方說什麼,微笑以對,她都要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但是時間一久,她嘴巴僵了,臉漸漸面無表情,實在撐不了一整晚。
道歉也沒用了,她知道自己浪費對方一個寶貴的週末夜,時間就是金錢,她卻因為賭氣拖了個人出來陪她殺時間。
幸好對方風度是存在的,依然送她到家樓下,只是不敢提要上樓喝咖啡。大家心裡有數,這是一個失敗的約會,大概沒有下一次了,不必再彼此折騰。
這樣也好……游佳蕊鬆了一口氣。
在電梯裡,她脫掉細跟高跟鞋,把它提在手上。穿這種鞋走路,簡直是對自己的慢性謀殺,還好她是插畫家,工作時不用費心打扮。
正拿著鑰匙開啟她家大門時,她聽到由背後傳來的開門聲響。
歐唯傑就是不打算放過她嗎?但她今晚已經沒有力氣了……
拜託不要再來找她吵架了。
「回來了?不算晚嘛。」歐唯傑的聲音果真在她身後響起。看見她手裡的鞋,他似笑非笑的說:「就叫你不要穿細跟高跟鞋吧。」
游佳蕊冷著一張臉,不想回話。
「電影好看嗎?今晚的HBO是在播——」
「歐唯傑!」她猛地轉身要他住嘴,看來她必須和他速戰速決了。
「夠了。」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錯過了一部好片。」他倒是平心靜氣,已看不出一點怒氣。
「那都會重播。」她也深吸口氣,平靜答道。
「我可以陪你再看一次。」
「謝了,我比較喜歡自己一個人看。」
「告訴我,你在氣什麼?」他還是沒有找到原因,沒發現她判若兩人的理由,只好直接再問一次。
她真的累了,不告訴他答案,他好像會永遠不罷休,既然如此,那她就一次解決吧。反正她不會在這裡住一輩子,一等哥哥一家回美國,她就得回到自己家裡,繼續去過自己原本的生活……和他不再有交集。
「我聽到了我爸和你通電話。」游佳蕊吐了口長氣說。
「我不能和游叔叔通電話?」他挑起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