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手機號碼,嚴亮臣馬上撥打,直到聽見她車內的手機響了,才掛了電話。
「確定了?」
「嗯。」
「那我可以離開了吧」林之筠說完話就要把車窗搖上。
「等等。」
由於他的高喊,林之筠的動作不得不停頓下來,「還有什麼事情?」
「記得手機要開,我會把修理費傳給你。」
林之筠才不會給他聯繫她的機會,「修車廠會直接跟我收款,所以不勞你費心。」
這女人,處理事情的手法還真是乾脆利落,完全不留餘地,但也因為她這麼強勢,讓嚴亮臣更加感興趣。
「感興趣」三個字一躍上腦際,他就嚇到了。
在之前,他一直認定她是個不討喜的女人,但這會兒他竟然會對這個不討喜的女人感興趣,這轉變太大了,大到有些嚇人。
他不該對她感興趣的,麻煩人物就是要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一這麼想他立刻向後退了一大步,不再阻攔她離去,自己則轉身朝醫院大門前進。
還沒推開病房門,嚴亮臣就聽到從裡頭傳來的笑聲,他不用看也知道笑聲的主人就是他的寶貝奶奶嚴賴春女士。
可是,那實在不像是一個病重的老人家會有的笑聲,那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
他一口氣推開房門,就見幾個老人家圍著自己的奶奶坐著,有人還扮成了中東婦女,胖胖的肚子露在外頭,極力地扭腰擺臀。
再看清楚一點,那是一個老阿伯反串的。
那便是引起奶奶大笑的主因。
有音樂、有舞蹈,這哪裡像是病房,簡直就像是到了某個老人活動中心,只差在音樂聲不大就是了。
「奶奶,您真的有生病嗎?」雖然他一直懷疑奶奶病重的消息是真是假,但他不敢冒險,最後還是回來了。
「亮臣,你回來啦!」嚴賴春聽見他的叫聲,轉頭看了他一眼,又馬上轉頭對她的朋友說:「來來,我幫你們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的寶貝孫子嚴亮臣,那個得到國際珠寶設計大獎的孫子。亮臣,這些都是我南部的老人聯誼會的朋友,他們聽說我住院,特地包車上來看我的,快叫人。」
「各位爺爺、奶奶、叔伯阿姨好。」討長輩喜歡嚴亮臣最在行,嘴巴甜、笑臉迎人就對了。
「嘴巴很甜,我喜歡,有對象沒?沒有的話,吳奶奶幫你介紹。」
自找麻煩了!
「吳奶奶不用操心,我從不缺女朋友的,以後請喝喜酒您一定要過來。」他四兩撥千金,笑著推掉吳奶奶的好意,並故意顯現出自己花心的一面,目的就是不要讓老人家們對他寄予厚望。
嚴賴春賞了他一個白眼。
強中自有強中手,計中自有計中計,要對付這不聽話的孫子,她也有她的一套手段。
「剛剛之筠有過來看我,你沒遇到嗎?我打電話給她,說不定她還沒走遠……」
話還沒聽完,嚴亮臣馬上變臉,緊張的問著剛剛要做媒的吳奶奶,「吳奶奶,您剛剛說要幫我介紹對不對?那個小姐住台北嗎?」
「是啊。」
「那擇日不如撞日,可否幫我約她,我想單獨和她喝咖啡聊聊天。」
只要不是林之筠,誰都可以,反正他也沒打算結婚,先擋一下也好。
「好、好,我這就打電話給我外甥孫女。」
雖然嚴亮臣有點吊兒郎當,但是嚴家財力雄厚,誰要嫁過去,肯定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一想到外甥孫女有機會可以當嚴家少奶奶,吳奶奶臉上的笑容怎麼也藏不住,她邊打電話邊說:「要是能和嚴老夫人當親戚,那真的是上輩子燒好香了。」
「春華姊說的是哪的話,若是能和春華姊當親戚,那也是好事一樁。」嚴賴春很客氣的說著。
一直以來,最沒貴婦人架子的就是嚴賴春,她不管是對親人還是對待朋友,甚是對一個素未謀生的陌生人都是一視同仁。
她的眼裡沒有階級,只有緣分,她相信人與人相遇,就是一種緣分,所以格外珍惜每個遇到的人。
她從不會用門當戶對這回事來挑媳婦和孫媳婦,但她最中意的還是林之筠。
她老想不通,為何兩個孩子就是不來電,看到嚴亮臣興高采烈地和吳春華討論著相親對象,她的心底突然很悶。
這是不對的,她孫媳婦的位置應該是林之筠的。
為了撮合嚴亮臣和林之筠,嚴賴春想破了頭殼,卻一直想不到什麼好法子,她等眾人離開後,馬上打電話向林之琦的母親求救。
「翠芄,你可不可以想個法子讓之筠到雲閣餐廳去?亮臣現在要過去那裡和別的女孩相親,你也知道的,我心中理想的孫媳婦是之筠,但那兩個孩子簡直就是王不見王,你就想個法子讓之筠過去一趟吧。」「伯母,又讓您費心了。」
「那兩個要是能早點發現對方的好,我費點心又何妨,之筠那邊就交給你了。」
原來,經過了這些年,兩家長輩依然沒有放棄要把嚴亮臣和林之筠湊成一對,嚴亮瑜給林之筠的消息,其實也都是嚴賴春設計讓她放出去的。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的穿透過樹梢及街道,僅存的一絲絲光線透入玻璃窗,照射在餐廳裡的桌面上。
桌子兩邊坐著的,是嚴亮臣和他的相親對象。
這吳奶奶介紹的外甥孫女條件不差,有高學歷,又有溫婉性情,就只差在人有點矮,大概一百五十公分不到。
剛見面的時候兩人並肩站著,她足足差了嚴亮臣兩個頭,感覺就像是七爺和八爺,不過除了身高不搭,其他方面倒是還好。「我是第一次相親,你呢?」
「也是第一次。」嚴亮臣覺得這是善意的謊言,反正女方應該也不會無聊到去杳一證他到底相親多少次。
他話語一出,後方就傳來猛烈的咳嗽聲,出聲的是林之筠。
林之筠也是來相親的,不過她是被逼的,因為她媽一哭一一鬧三上吊,說她要是不答應,就是忤逆長輩,說她是不孝女……諸如上述種種的指控,為了安撫她親愛的娘親,她只好硬著頭皮來赴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