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荷對他一笑,「作坊的一切可好?」
「一切安好。」程雲點了下頭,不解的目光看向洛晨。
洛晨低聲說道:「小姐有了身孕,所以還是回來東方府養著為好。」
程雲的眼微瞠了下,與其說是驚訝孟若荷懷有身孕一事,不如說他更驚奇東方文宇竟會不顧禮法的在還未成親之前與孟若荷有了肌膚之親。
「程雲,」孟若荷輕快的說道:「替我開庫房,我要取物。」
程雲遲疑了一會兒。
「怎麼,連你也不信我?」孟若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程雲微垂下眼,拿出銅鑰,開了庫房。
沉默總比直接承認來得好,孟若荷自我安慰,接著自顧自的坐到東方文宇的位置上,拿著雕刀看了眼他放在一旁的丹青,從木盒裡挑了個適當的大小翠玉,在玉片上雕著。
「我的雕工不如你,」孟若荷說道:「你在一旁看著,若有做得不好之處,提點我一番。」
「提點不敢,只是小姐的身子不若以往,還是回去歇息為好。」
提到她的身子……孟若荷帶笑的看了他一眼,「原來你的小心翼翼不是不信任我,而是怕我傷到肚子裡的孩子?」
程雲也沒隱瞞的點頭,他雖一直待在作坊裡,但是他並不愚昧,若以前他還不敢有定論,然而以今時今日孟若荷的能耐,她根本無須危害二夫人,因為根本沒有動機和理由。
「在孩子生下來前,小姐還是勿搬重物,忌動刀剪針錐為好,雖說於禮不合,可既有了身孕便是喜事,府中上下皆會期待小主子出世。」
孟若荷沒見過程雲如此婆媽的一面,又看著一旁洛晨一臉熱切,突然覺得這個誤會到後來如果一發不可收拾,十個月後她沒生出個孩子給他們瞧,自己會不會就成了千古罪人?
孟若荷有些心虛,逃避兩人的目光,低下頭,雕著玉片。
「誰允許你進府來?」
東方文宇的聲音突然傳來,孟若荷的手一滑,割破了指頭。
「小姐!」洛晨嚇了一跳,連忙上前。
「出去!」東方文宇冷著臉,斥了一聲。
洛晨擔憂的看了孟若荷一眼,最後仍無可奈何的跟著程雲和眾工匠出去。
直到作坊的門一關,東方文宇才幾個大步上前,拿起她的手看,「你怎麼回事?傷了自己?」
「明明就是你突然吼了一聲,嚇著我了。」孟若荷沒好氣的瞪著他。
他拿出錦帕,壓住了她的手,「平時也少見你拿雕刀,你今日怎會心血來潮?」
「我這雙巧手可不是只會塗塗畫畫。」她瞋了他一眼。
他無奈的看著她,「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我是回來幫你,怎可說我在玩把戲?」這話說得實在傷人了。
「我讓你出府去,你竟然回來,回來也就算了,還說有孕?!」他低頭看著她平坦的小腹,「這是怎麼回事?」
她無辜的聳聳肩,「洛晨來看我,我因為鹹魚味道難聞,反胃想吐,洛晨卻誤會我有了身孕,我原想解釋,但又想著為何不將計就計?如果這一切都是針對你而來,自然也不會放過你的子嗣,若他們藏了人在你或允兒身邊,只要知道我有孕就會心急,如此更容易逮到人了。」
「你是把自己置於險地?」
「我不在乎!我想與你同富貴,更想與你共患難。如果今日我真放任此事不管不理,我自己都會懷疑這樣的我憑什麼得到你的喜愛?」
「荷丫,我從未懷疑過你的心。」
「我知道,但是如今我有孕一事已經傳了出去,你現在若再把我逐出府,那些想要害你的人也絕對不會放過我。」
這是逼他妥協,令他進退兩難。「你自毀名節,日後還要不要做人?」
「世人看事情總以結果論,誰能笑到最後就是勝者,過程如何有誰真會計較?反正我們成親是擎晚的事,結果都是與你一起,我有何懼?」
「你在強詞奪理。」
看到他皺起了眉,她立刻上前,撒嬌的搖著他的手,「我每次都聽你的,你就依我一次可好?」
他沒好氣地看她,「你怎能昧著良心,大言不慚?」
孟若荷露出討好的笑臉,「你別惱,其實你該開心,我如此善解人意,不顧危難,為你分憂,有我這樣的女人愛你,你應該感動到哭了才是。」
「你就盡會說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哄人開心。」他低下頭與她四目交接,沉默的與她以目光交戰,最後歎了口氣,「如今情勢,我確實無法再將你逐出府,既然懷了我的孩子就安分些,這些東西不許再碰。」他瞄了下桌上的刻刀,「乖乖的畫你的圖,想你要做的配飾便成了。」
這是代表著她可以留下來了?!她的內心在歡呼,「我會乖,不會讓你擔心。」
他並不相信她的保證,但如今也是莫可奈何。
***
孟若荷坐在姜允床邊,可以感覺到屋內的幾雙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姜允氣色不錯,她的心也放下了,她也不怪那些如臨大敵的下人,畢竟以為她想加害姜允,所以防著她也是人之常情。
「嬤嬤,帶著洛雅下去吧!」
楊嬤嬤的表情遲疑,但也不好拂了姜允的意思,只能帶著洛雅退到門外。
「嬤嬤的態度傷了你吧?」
聽到姜允溫柔的詢問,孟若荷搖頭,「不至於,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也怪不得她們。你信我嗎?」
姜允微笑,「你沒理由害我。」她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我相信文宇也是信你的,不然不會將你逐出東方府,他是想把你從這件事中摘出去,只是卻沒料到——」她的目光瞟向她的肚子,「這個孩子來得突然了。」
雖說「假孕」這件事是她的點子,但是只要旁人一提,她就難免不自在,尤其是對方看著她的目光中明顯的帶著期待。
「身子可有不適?」
她搖頭,乾巴巴的說:「能吃、能睡,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