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彥麟站起身,來到房門口看著她忙碌準備的身影,心想她果然愛馬,一聽到能找回馬匹,那眼睛都閃著光芒,連跟他說話的表情都不同了,不像先前那般只是表面對他客氣,實際上連笑意都不及眼裡。
符彥麟彎起唇角。這麼一來,她總能記得他的好處,對他多少真心笑一下吧?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們便上路了,因為都是擅騎之人,騎的自然是快馬。符彥麟帶她來到官府的馬坊,原本他想挑幾匹讓她領去,畢竟這麼多馬混在一起,那烙印又被盜匪抹去了,很難辨認出來,卻沒想到她看也不看,只是吩咐心語和力淵去把自家馬匹找出來。
心語和力淵繞著馬坊,心語指向哪匹馬,力淵便去把馬牽來,那馬兒也神奇,被力淵一牽,便乖乖地過來。
待挑出十四匹馬,心語便對主子比手畫腳,牧浣青這才轉頭很肯定地對符彥麟說:「被搶的馬就是這十四匹。」
一旁的元繼好奇地問力淵。「你們是怎麼認出來的?」
「心語妹子記得每匹馬的特徵。」力淵老實回答。
蒙懷也好奇了,指著其中兩匹棕色的馬。「這匹跟那匹長得像,你如何辨識?」
心語比手畫腳了一番,力淵代她回答。「心語妹子說,這匹的肚子有七個白點,鬃毛也較多,那匹的馬耳內側有兩個黑痣,馬尾的毛色比較暗,兩匹的眼睛顏色深淺下同,很好辨認。」
元繼他們三人仔細去看,果然如心語說的一樣,不過當莊康要彎身去看馬肚子上是否有七個白點時,卻被力淵阻止了。
「心語說,這匹馬不喜歡被不熟悉的人看肚子,會踢人的。」
莊康愣住,一旁的元繼卻更好奇了,他有些不信,偏要試試,結果他的頭才彎下去,那馬兒便突然揚起前蹄,在空中揮動,幸虧元繼躲得快,否則還真會被踢到。
力淵跳上前,單手抓住馬脖子,將它給按下來,制住了它,那力量之大,令人瞠目。
連符彥麟也很意外,他們看向這兩人,目光都不一樣了。想不到當初在侯府不受待見,甚至連一眼都不會去注意的兩人竟有如此奇才,而當時只有牧浣青待兩人不同,特地將這兩人調到院子裡,做她的貼身丫鬟和內院小廝,這事還被侯府的人暗中恥笑過,只當她是心軟,卻原來她是看出他們的才華。
符彥麟看向牧浣青,目光裡有了深思,就連莊康三人對這位夫人的識人眼光也多了佩眼。
將失馬全數領回後,牧浣青這幾日臉上都在笑,還特地命人給他們加菜,面對符彥麟時,態度上更多了幾分誠意。
符彥麟心想,原來要討好她也不是那麼困難,給她幾分尊重,她便回幾分善意,不拿喬,不矯情,直率得很。
「大草原的女兒嗎……」他喃喃低語,想到牧滄英對她的形容——千里駒也需要伯樂。
由於牧浣青的笑容比平日多了些,符彥麟偷看她的次數便也多了些。
他發現這女人一且心血來潮,會拉人來下棋,在棋盤上廝殺一場,整個莊園的、部被她殺得片甲不留,她還樂得拍手大笑,就連他三個心腹和柳氏姊弟也都輸給她,還願賭服輸的要幫她幹活。
偏偏她找所有人下棋,就是不找他,這事讓他很介懷,因此他讓蒙懷去打聽她為何不找他下棋,難道她真的就這麼討厭他?
牧浣青聽了蒙懷的探問,也不隱瞞。「找你家侯爺?我才不傻呢,他棋藝那麼強,我哪敢跟他下?明知會輸還上趕著讓人宰殺,這事我才不幹。」
蒙懷將此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他家大人聽,本以為他家大人會不高興,卻沒想到大人居然彎起笑。
「原來她也知道我的棋藝很好,看來我的事,她也並非全不在意……」
蒙懷這下明白了。他家大人平日面無表情,看似冷情冷性,原來心裡真是在意夫人的,難怪三天兩頭找了理由往這莊子跑,不只是在意女兒,主要還是想看女兒的娘。
第8章(2)
牧浣青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符彥麟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太一樣了,他會有意無意的與她同處在一間屋子裡,並開始討好她,甚至送她布料和珠寶首飾。聽說她的手下烏剛在養病,欠缺珍貴難尋的藥材,他便讓人回府,將皇帝賞賜的宮廷治傷藥材送來給她。
聽說今年冬天她想做些保暖的皮衣,隔天他便去打獵,將獵到的兔子和狼剝了皮,處理好後親自送給她。
她若是不收,他便說:「你不要,就給咱們的女兒。」一句話就堵住她的拒絕。
牧浣青裝傻,只因她不想接受他。當初離開侯府時她就發過誓,從此侯府的一切與她無關,也包括他。
她讓他來莊子是看在女兒的分上,豆豆喜歡他,也需要爹,而他也待女兒好,這就夠了,想再進一步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沒那個心。
符彥麟想要她,還得看她同不同意,她不願,他就別想越雷池一步。
不過她不能阻止他的討好,也不能打他的臉,畢竟身份擺在那兒,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無動於衷,相信日子久了,他便會自討沒趣。
牧浣青想得開,但是莊園上下的人卻沒她想得這麼開。侯爺想要夫人的心思,全莊園的人都看出來了,其中尤以紀嬤嬤最高興。
她雖然忠於夫人,但是仍保有一般婦人嫁雞隨雞的觀念。當初侯爺不喜夫人,所以夫人才不得不出府,可現在侯爺肯放下架子來討好夫人,這是天大的好事哪!夫人再強,也是個女人,年紀輕輕就這樣守活寡多可憐?況且孩子都生了,夫妻之間哪有什麼不愉快的?
這個世道裡,男人畢竟是天,女人還是別捅破天的好,因此她特意找了個機會在矢人式邊勸說。
牧浣青卻是淡漠的回她一句:「紀嬤嬤,你若是想換主子,我可以理解,我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