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王子霏這麼說,原本臉色就已經不是很好看的張佳鈞,濃眉瞬間打結。就這麼一件是最好的衣服,只有六個補丁,還被人從山上帶下山……
他的外甥女果真如銀子所說,過著非人的生活,當年姜老夫人可是信誓旦旦的向他拍胸脯保證,會善待外甥女,結果竟然是這樣對待她?!
如若不是銀子找到凌南來,向他哭訴這孩子日前歷經千辛萬苦,憑著小時候記憶找到銀子,向銀子敘述這幾年來的事情,銀子也不知道這幾年姜家的人是這樣對待一個孩子!
若不是皇帝的那道聖旨,他們也不會想到可憐的外甥女生活竟然如此悲慘,真是太可惡了!
看看姜美玉身上穿的和臉上的氣色,究竟姜燕是庶女,還是美玉這個晚姜燕兩天出生的妹妹是庶女?兩人的待遇一比較就是雲和泥,這叫他心中的怒氣如何平息,這公道不幫姜燕、不幫他妹妹討回,他如何對得起他死去的妹妹,妹妹在地底下也會怨他這當大哥的!
張佳鈞隱在袖子下的拳頭氣得緊握,恨不得一拳轟在姜世博的臉上,壓抑不住的怒火讓他顧不得自己是來這裡作客的客人,他憤怒地用力拍桌,瞬間一聲巨響響起。
「姜世博,當年你跟你娘是怎麼跟我拍胸脯保證一定會善待這孩子,讓我們張家別把這孩子接走,結果你竟是這樣對待她?」張佳鈞食指憤怒地直指著臉色難看異常的姜世博跟姜老夫人。
這厲聲質問讓姜世博與姜老夫人幾乎是無地自容,別開臉不知該怎麼回應。
「當年跟我拍胸脯的人,現在怎麼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張佳鈞氣得怒喝。「這幾年來你在官場上春風得意,我張家可沒少在背後幫你打點,結果你竟這樣回報我張家?!」
姜世博沉咳了聲,連忙拱手,「大舅子,這燕兒的事情……妹婿我……一直都是交給母親打理,所以……」
「所以你也不知道你母親是這樣對待我妹妹的女兒,你這還稱得上是這可憐孩子的父親嗎?」張佳鈞氣得不輕,繼續犀利質問。
一聽到前面這位看起來十分氣派的男子喊出我妹妹的女兒,王子霏故意張大眼一副驚訝的模樣,她捂著嘴一臉不敢置信,眼眶裡迅速蓄滿激動的淚水。
「您是我的舅舅,是嗎?您是我的舅舅嗎……」
聽到王子霏這麼喊他,張佳鈞暫時先斂下怒氣,吁口氣向前拍拍她抽搐的肩膀,「可憐的孩子,是的,我是你的大舅,你娘親的親大哥。」
張佳鈞旁邊的婦人也趕緊站起向前,撫去王子霏眼眶的淚水,「苦命的孩子,燕兒,我是大舅媽。」
張夫人的手一撫去她眼眶的淚水,王子霏便感動地抱著張夫人激動地哭訴,「大舅媽、大舅舅,我還以為自己都沒有親人了……」
「好孩子,舅舅跟舅媽這不是來接你了嗎?你怎麼不早些來找我們,舅媽跟舅舅就可以把你接走,你也能免受這些年的苦……」瞧她瘦得像是一抱就要碎掉一樣,讓溫柔的張夫人更是心疼的哭得淚漣漣的。
「我一個人在黑旗山上過活,吃都吃不飽也沒銀子可以到京城,就算來到京城我也不知道要上哪裡去找你們……」
「吃都吃不飽?孩子,你這幾年都是一個人過的?」
「師父在我十歲那年就過世了,此後我就一個人在山上生活……」王子霏用已經破得起毛邊的袖子抹著淚。「餓了就挖野菜吃,或是挖地瓜和果子吃,要是亂葬崗有抬人來埋了,我就去偷吃祭拜的供品,這就能稍微吃飽些,但是冬天我存糧要是沒有了,亂葬崗也沒有人來辦喪事,沒有供品,就要挖樹根來吃,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壽衣……」
「你這些年來都啃樹根?!穿的都是死人的衣裳?!」一聽到外甥女挖樹根吃,這讓張佳鈞收斂的怒火再次噴發,「姜世博,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妹妹的女兒,你有沒有良心?!好歹她也有你一半血緣!」
「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大舅子,這事情不是如你聽到的這樣!」姜世博連忙掄著袖子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有什麼誤會,親眼見這孩子這一身衣服跟聽了她嘴裡說出來的,在我看起來一點誤會都沒有,看來傳言都是真的,當初我還不相信,抱著上京姑且一探的心態,沒想到跟所有傳回到凌南讓我知道的消息是一模一樣,傳話打探的人一點添油加醋也沒有!」張佳鈞怒氣衝天的對著姜世博大吼。
「親家大舅,這其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姜老夫人連忙出來緩頰。「我們……我們之前是因為姜厭命帶刑克犯煞……這才把她送走,不是有心的,姜厭回府後的事情,我都交代管事了,我沒有想到下人會陽奉陰違,並沒有按著我的交代好好為她置辦……」
站在大廳的王管事眼尾劇烈抽搐,怎麼這麼大一個黑鍋又讓他背啊?這分明是老夫人自己交代,每天就施捨姜厭三餐即可,其他無須理會……
「哼!我光看你們姜府侍妾出頭又嫡庶不分,你們要是真的是因為燕兒命帶刑克犯煞才將她送走,那也該派人照顧她,現在她回姜府多久了,為什麼還讓她穿這一身破爛,你們有心無心我看出來,根本沒有誤會!」張佳鈞絲毫不給姜老夫人面子的吼道。
他來京之前,母親特地交代,要是這一切真如銀子所稟告這般,便無須再對姜府客氣,朝廷上多的是他張家的門生。
「燕兒,你收拾收拾,馬上跟舅舅回凌南,在那裡舅舅不會再讓你吃這種苦!」張佳鈞怒極的對著王子霏說道。
「回凌南……」當然是好啊,可是她還有事情沒辦好呢。
「燕兒,你不願意跟舅舅、舅媽回凌南嗎?」張夫人心疼的抱著王子霏,揉揉她的頭溫聲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