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想愈難過,明眸盈聚熱淚。
他眉頭攏得更緊了,「姑娘?」
她哽咽一聲,「肩膀借我一下。」
「什麼?」
她突然將臉貼靠在他的肩膀上,嗚嗚的哭了出來。
她壓抑的嗚咽哭聲更令他心疼,沒有多想,他伸手攬住她纖細抖動的肩膀。
她這一哭,哭了好久,在哭聲終於停歇時,她突然用力的擤了擤鼻涕,直接將他的衣服當帕子狠狠的擦了鼻涕,饒他自詡泰山崩於前都能面不改色,也不禁目瞪口呆了。
痛哭一場後,馮雨璇覺得好過多了,只是,哪裡不對勁?她眨眨眼,看著樹影婆娑下,自己揪在手上的上等布料——瞬間,她也意識到自己做了個糟糕的事,她哭得眼紅鼻子紅的小臉尷尬的離開他的肩膀,看看在陽光照射下,一清二楚的大塊濕漬,她突然抬手伸向他的前襟,「你脫下來,我替你洗一洗。」
她完全忘了她是坐在樹上,整個人挪動著往他斜靠過去,卻沒抓好力道,變成是向他撲過去的,他則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一怔,待自己懷抱軟玉溫香,往後傾時,他聞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處子香,都有些情動了……
兩人瞬間恍神,竟意外的開始往下墜「啊——」她驚呼出聲。
他想也沒想的就伸手環抱住她。
她這白癡!馮雨璇在心中唾棄自己的愚蠢,卻是閉上眼睛不敢看,也因此,沒注意到某人略微提了內力緩和下墜的力道,才讓兩人砰地一聲摔在老樹下。
微風輕拂,安靜的院落中,響起啁嗽鳥聲。
璀亮的陽光穿透枝葉灑落下來,在他那張出色的容貌上鑲了一圈明亮的金邊,這也是她摔下樹後,驚魂未定的睜開眼眸時,第一眼看到的美男圖。
伹他好像又暈過去了,眼睛閉著,兩人相貼的身體在呼吸間上下起伏,還有他略顯灼燙的氣息——她並非古人,沒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舊觀念,伹如此靠近這具極具吸引力的男性體魄,她心頭小鹿還是胡亂衝撞啊。
「喂、喂、喂?」她呼吸紊亂的輕拍著他的臉,想起身,但他的雙手卻還緊緊抱著她,這要讓人撞見了可怎麼辦?!
才剛這麼想,就聽到百合急急的喊叫聲。
「小姐,小姐,侯府來人了,你在哪裡啊?」
「起來,喂?你暈過去了?快醒醒,不然,好歹也放手啊。」馮雨璇又急又慌的拍他的臉,也扭動身子想掙脫。
軟玉溫香在懷,又如此扭動,賀喬殷感受著她的體溫與心跳,也感受著一種形容不出的悸動,他暗暗做了深呼吸,聞著屬於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小姐?真是的,去哪裡了?小姐!」
百合的聲音實在擾人,尤其在這種時刻更是煞風景,賀喬殷立刻以內力傳音,「想法子把那丫頭打發走,再去瞧瞧侯府的人來幹什麼?」
秦劍、越瓦納互看一眼,這爺是不是摔下樹成癮了,現在又做這等命令?這劫色手段好像有點奸詐下流——兩人錯愕的交換目光,急急飛掠,來個隔空點穴,讓百合昏了,再抱起她,幾個飛掠丟回前廳的昏暗小徑。
「奇怪,怎麼突然沒聲音了?」馮雨璇仰頭回看不遠處的花徑,也沒見到百合的身影,是她聽錯了?不可能啊。
「喂?喂?快醒醒!」
見他雖昏過去了,但雙手仍如鐵條般箝制著她不放,是擔心她受傷吧……
她趴在他的懷裡,動彈不得,再細細打暈這張粉雕玉琢的俊顏,他到底是誰呢?感覺跟她一樣孤單,才會想爬到這老松樹上將自己藏起來吧。
她眨了眨眼,再看看這張比自己還要漂亮的美麗臉孔,這種臉生在古代是麻煩吧,容易招惹一些淫男在玩膩美人後,換口味……
天啊!她眼睛一瞪,靈光一閃,沒錯了,這一定是前陣子那兩個碎嘴的老嬤嬤提到的三少爺院子裡的男倌,長得比女人還要美,皮膚細嫩……
原來如此,他跟她一樣都是有苦說不出的天涯淪落人。
不對,相較之下,他比她更可憐,明明是男兒身,卻得服侍男人。
雖然有點不應該,但與他相比,她突然覺得自己穿越成庶女比他的境遇要好上太多了。
賀喬殷雖然閉著眼睛,但他可以感覺到正凝睇自己的目光相當複雜——
他不由自主的睜開眼眸,果真對上她充滿同情的眸光,同情?!
「你醒了,你的手可以放開我了,你沒事吧?」她邊說邊拍拍他的手。
他發現她的眼神比過去看著自己時更為溫柔,他不必裝,便一臉困惑。
在她一再提醒他的雙手仍摟住她不放時,他才回了神,依依不捨的放開,說的卻是「冒犯姑娘了,對不起」。
她已移開身子在地上,將他扶坐起來,「那不重要啦,你呢?沒事吧?」
他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特別,其它姑娘若是這樣被男子抱了,自是羞慚不已,她卻頗為自在。
他點點頭,一臉不解,「沒事,只是我們怎麼了?」
她杏眼一瞠,「我們從樹上掉下來了,你不會摔到頭,傻了吧?」她急急的察看他的後腦杓。
「我沒事,你呢?」他也忙問,擔心的黑眸在她身上打量。
這眼神令馮雨璇心頭溫暖,只是,她忍不住抬頭看這老松樹,這高度其實不矮,地上雖是草坪,但在重力加速度下,兩人卻都毫髮無傷,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姑娘?怎麼了?」
她搖頭,看著他,「沒事,只是兩回都跌在你身上,真抱歉啊。」她乾笑兩聲他一愣,隨即笑了出來,「所以,上回根本不是你撞上我,而是從天而降。」
「呃,抱歉,對你撒謊了,聽著,我知道這麼要求你有些過分,可是,剛剛我似乎有聽到我的丫鬟在喊我……」她咬著下唇,大概解釋了自己的身份。
他一臉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沖喜不成留在這裡的馮家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