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紅顏送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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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於是,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產房裡漸漸沒了廖秋霜的聲音,等到產婆如喪考妣的走出產房,說一句「都沒了」。

  他衝進產房,入目的是已經斷氣的廖秋霜以及孩子血淋淋的樣子,他沒有崩潰痛哭或大叫,只是木然的站在那裡不動,直到祖母及母親衝了進來。

  他還記得他是一個人走出產房的,廖秋霜跟孩子的後事都由祖母作主,他問都沒問。

  不是他冷酷無情,而是他把感情封印起來,因為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娶了楚燕後,他碰都沒碰她一下,對她沒感情是原因之一,但最大的原因是他害怕一屍兩命成了他妻子的宿命。

  看著身下的夏就贏,他的胸口像是被狠狠刺了兩刀,揪痛不已,他一直堅信自己是個堅不可催之人,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其實他沒那麼勇敢。

  他無法承受失去夏就贏的痛,他也不能失去她,他要她活蹦亂跳的活著,他要她永遠在他伸豐可及之處,而不是在那黃土之下。

  想到這裡,區得靜一臉驚惶,驀地起身,隨便找了個借口,「我……我今天喝太多,有點不舒服。」

  夏就贏跟著坐起身,不解地看著他,他是有喝,但應該沒到太多的程度吧?再說剛才兩人身體緊貼的時候,她明明已經不小心觸摸到他身下的亢奮了。

  「我今晚睡書齋,免得驚擾你休息。」說著,他在她臉上親了一記,下了床,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她發燙髮脹的腦袋瞬間冷卻,熱情也跟著迅速消退。

  她眉心一擰,哀怨地低喃,「區得靜,不是吧你?!」她用力歎了一口氣,癱躺回床上。

  這一夜,她兩隻眼睛瞪著天花板,徹夜難眠。

  洞房之夜,區得靜沒有跟她圓房。

  不是她不肯,也不是她不能,而是他不要。接下來的日子,他總有各種像是合情合理、卻又讓人氣得牙癢的理由不碰她。

  夏就贏忍不住想,莫非他有難啟齒的隱疾?

  因為婚前協議,婚後她還是每天回夏家打理家業。

  這天,她在製作羽裳坊老太爺十年忌的忌品,黃娘見她天色已晚卻還沒打算回區府,難掩擔心的問道:「贏兒,你天天往娘家跑,又經常晚歸,賢婿跟太夫人沒說話吧?」

  「這是我答應嫁給他的條件啊,他哪能說什麼?至於祖母,她現在不知道多疼我。」夏就贏笑著回道,卻因為想起區得靜都不碰她,眼底閃過一抹落寞。

  眼尖心細的黃娘覺察到了,試探地問道:「贏兒,你跟賢婿……沒什麼吧?」

  「娘為什麼這麼問?」

  「娘就是有一種感覺。」黃娘憂心的一歎,「你們夫妻相處沒什麼問題吧?」

  夏就贏的心抽了一下,不自覺露出沮喪的表情。

  黃娘立刻捱近,一把拉著女兒的手,悄聲問道:「怎麼了?要不要跟娘說說?」

  她看著黃娘,顯得猶豫,這種私密的事,怎好啟齒?可她娘是嫁過的人,有些事肯定比她明白透澈,也許她是該跟她討教討教。

  於是夏就贏深呼吸一口氣,神情略顯凝重地道:「娘,得靜都不碰我。」

  「不碰你是指……」黃娘說著,猛地瞪大眼睛,「你是說……」

  「我們至今尚未圓房。」她說。

  黃娘難以置信,「怎麼會?他不是很喜歡你嗎?」

  「他是喜歡我啊。」夏就贏一臉無奈,「可是他就是一直用各種理由跟借口躲著我,洞房花燭夜時,他……總之他就是不碰我。」

  出嫁的女兒跟女婿的房事不合……喔不,他們根本連發生都不曾,沒什麼合不合的問題,總之這不是小事,女兒無處可訴苦,也只有她這個母親能為她解惑,給她出主意了。

  「贏兒,你得主動一點。」黃娘認真地道。

  「主動?」夏就贏不替同的微噘著嘴,「我不要,這樣顯得我慾求不滿。」

  「唉呀,這算哪門子的慾求不滿?」

  黃娘蹙眉苦笑,「哪對新婚燕爾的夫妻不是親親熱熱、恩恩愛愛的?他不來,你就去啊。」

  夏就贏皺著秀眉,一張俏臉揪得跟顆包子似的。「怎麼主動啊?」

  「當然是暗示他、明示他、勾引他、誘惑他呀!」黃娘湊到女兒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一些話。

  夏就贏聽得面紅耳赤,直嚷著不要。

  其實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哪裡不知道黃娘說的那些勾上男人的招式,只是她總覺得在這件事情上由女方辨取主動就是彆扭。

  「孩子,」黃娘拉著她的手,目光堅定,「非常情況就要使出非常手段,沒什麼好害臊的。」

  「唉……」夏就贏長歎一聲,難道她就只有這條路可以選了嗎?

  這晚,區得靜在書齋裡瞎撐到三更半夜才往寢房的方向走去。

  自成親以來,他經常藉故拖延回房的時間,而每次他回到房裡,在外面忙了一天的夏就贏也早就累得呼呼大睡。

  每當看著她沉睡的臉龐,他總是心疼又歉疚。

  他多麼渴望她,卻又不敢擁抱她,雖然她總說她不信克妻之說,但若是真的呢?這麼一想,他又恨自己娶了她。

  他愛著她,他想成為她的丈夫,寵愛她一輩子,光是想到她可能跟邵三德或是任何人成親,他就難受得身上像被千百隻螞蟻嚙咬。

  正是因為如此,他不顧一切的追求她、娶了她。

  但他是多麼的自私又懦弱,他自私到明明害怕自己克妻,卻又娶了她;他懦弱到娶了她,卻沒有勇氣擁抱她,讓她過著猶如寡婦般的日子。

  她會不會誤以為他是因為不愛她,才會對她興不起半點興致?

  回到房裡,他看到她蓋著錦被,背著門側躺著,耳邊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想來是已經睡著了。

  他腳步輕緩的走了過去,脫下外衣,小心翼翼的坐在床邊脫了鞋魅,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他輕輕拉起錦被,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突地,夏就贏翻了個身,轉向了他,蹭進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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