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我審案時你為書記,不是最不齒這樣的人嗎?」
「那是那些訟師只為錢財而興訟,但卑職是為還人清白。」
「我知道辛小月是無心的,但她終究是做了。」
「可憐的小月,不過平常耍了一點小心眼,就讓大人您記一輩子再也翻不了身了。」
知道崔守仁在埋怨他,趙文睿也惱了,轉身便上了官轎。
崔守仁把趙文睿送上了轎,這才坐進自己的小轎子裡。
轎夫扛起了橋,緩緩地往縣衙走去。
第4章(2)
辛小月要出城時,大老遠的就看見不少人聚集在縣衙前喧鬧著,她本也只是好奇,想著今天是要審什麼大案子,經過的時候多看了一眼,卻發現人群裡有不少相熟的舊識。
她走上前問道:「各位叔伯,怎麼在此喧鬧啊?待會兒被大人治個擾亂公堂的罪名,是要罰勞役的。」
本來擾亂公堂是要罰款的,但因為仁遙縣貧富差距大,大多數的犯人都付不出罰款,不付罰款就得關入大牢,關入大牢縣衙還得供犯人吃食,對縣衙來說也是負擔。
因此仁遙縣想出了替代罰款的刑罰,縣衙將公差交給被罰勞役的犯人去做,舉凡造橋鋪路、修築城牆,縣衙可以藉此減少支應公差的款項,讓被處罰的人抵罪,被罰勞役的人也不用入獄,一方面還能保有自由身。
「罰勞役就罰勞役,我們都快沒飯吃了,還怕什麼?」
「是啊!是啊!趙大人把承辦慶典的工作交給了特定的商號去負責,這分明是不給我們活路啊!」
「以往承辦的都是我們老闆的商號,商號就指望著這一年一度的慶典賺點小錢,現在趙大人換了一些完全沒承辦過的商號,分明有問題!」
「一定是那些特定的商號孝敬了銀子,趙大人才會指定商號,這還有沒有天理啊!不讓我們活嘛!」
辛小月看著那些鄉親你一言我一語的,但人群中除了那些鄉親外,還有些人她也認得,是那些大商號裡的掌櫃或是店主家的家僕。
她曾告訴大人過往慶典官商勾結的情事,沒想到他竟聽進了她的話,要做整頓,這讓她被他趕出官邸的怨懟頓時緩了不少。
大人雖然還是被金鳳仙那樣的美人給迷得暈頭轉向的,但至少他還是好官。
「各位,大人不是那樣的人,請大家相信我。」
「小月啊,你在趙大人官邸裡做事當然替趙大人說話,這不明擺著嗎?」
「就是啊!縣衙裡的崔幕賓都把招商公文發出去了,而且還不是發給所有商號,分明就是有勾結。」
辛小月看得出來帶頭滋事的是那些商號掌櫃或店主家僕,因為那些鄉親們幾乎都是看他們的眼色在行事、喧鬧。
為此,她講話也開始不客氣了,「各位!說大人與那些商號勾結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如果真是孝敬了大人就可以換得承辦慶典的機會,各位工作的商號都是縣城裡數一數二的大商號,要送孝敬誰送得過你們?這就證明了大人挑選商號不是因為收了賄款,是有人要誣陷大人。」
掌櫃之一發出了不屑的哼聲,大聲嚷道:「你不過就是一個下人,哪裡知道主子在幹什麼勾當,說白一點讓你知道,我們的主子就是不屑送賄,才被摒除在名單之外。」
「不屑送賄,這真是天大的笑話。」辛小月嗤之以鼻,他家店主沒送賄,那明天太陽會打西邊出來。「陳掌櫃,你說謊倒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啊!」
「你憑什麼說我說謊!我們要找的是趙大人,與你無關,閃邊去,要不然不饒你!」
趙文睿的轎子還沒到縣衙前便聽見了喧鬧聲,他掀開側窗的簾子,看見了辛小月與一群人發生了爭執,他連忙讓轎夫停轎,下了轎子。
滋事的人看見有人擔著兩籃爛菜葉經過,上前要搶。「這些爛掉的菜葉給我。」
「你說給你就給你嗎?我要餵豬的。」
滋事的人丟了幾枚銅錢給豬農,便把籃子搶了過來,拿著裡頭的爛菜葉就往辛小月砸去。
趙文睿見辛小月被打偏了臉,腐爛的菜葉還掛在她的身上,急忙上前喝斥,「住手!都在做什麼?!」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狗官」,惹得他更為氣怒。「大膽!在縣衙前還敢滋事,不怕本官治你們擾亂公堂之罪?!」
「大人,這裡頭有不少人是被煽動來的,自家老闆要他們來,他們不來也不行。」辛小月急忙壓低了聲音解釋,就怕他真重罰了那些鄉親。
「他們這樣待你,你還為他們說話?」趙文睿不肯聽,回頭喊來人,一方面還因為官差遲遲沒有現身而動怒。「人呢?這縣衙裡沒人嗎?」
滋事的人又大聲嚷嚷起來,「我們要告官!告你這個縣太爺瀆職、官商勾結,讓特定的商號承辦豐安寺慶典!」
趙文睿露出一抹冷笑,他就想那些大商號怎麼沒有動靜,原來搞了這出大戲想弄臭他的名聲,想用輿論對付他?他可不是好欺負的。
可辛小月忍不住了,為趙文睿辯解道:「大人是好官,你們不要誣賴大人!你們說大人官商勾結,你們有證據嗎?」
「招商公文只發給特定的商號就是證據!要你閃你不閃,就別怪我們了。」幾個店主的家僕輪流拿起爛菜葉丟向辛小月及趙文睿,趙文睿為了護住辛小月,把她攬入懷中,承受了大部分的攻擊,但還是有人尋了隙,將一根爛茄子丟到了她的臉上,不但把她的臉砸紅了,還在她的臉上留上了爛掉的茄子肉,味道不甚好聞。
趙文睿眼見辛小月為他出頭又被砸,出聲喊道:「守仁!方才是誰說自己的女人自己保護的?」
崔守仁這才上前護住辛小月,把她護進了縣衙裡,此時縣衙裡的官差才慢慢吞吞的跑了出來,崔守仁見那些官差的樣子,不難猜出連這些官差都被收買了。「現在才出來,剛才是睡著了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