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睿又惱又恨,轉向驛館就要進去質問父親。
崔守仁急忙將人拉住,不讓他做糊塗事。「大人,您沒有證據,若胡言指責上峰,他要治您的罪不是不可,大人,千萬要忍。」
趙文睿悲憤不已,「忍?怎麼忍?如了他的意娶了高世娟,才有出頭的一日?」
「大人,您是太過氣憤才會這麼說,不是真想娶了高家小姐吧?」
趙文睿知道自己真的沒有證據質問楊兆齊,只得讓崔守仁將他拉了離開。「本來我求取功名就不是想著高官厚祿,只是如今……我如何不冤?」
崔守仁也為趙文睿覺得惋惜,他若不是個好官,沒了前途也就罷了,偏偏投錯胎,成了楊兆齊的兒子,遇上他這麼一個只為自己利益不顧兒子前程的父親,他實在冤。
辛小月服完了三個月的勞役,但這段時間以來,除非必要,她沒對趙文睿說過一句話,她是在逼自己再也不要去在意他。
原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她為何還硬要爬上高處,只為攀得那一生也摘不到的明月?萬一一個失足落下,就算不粉身碎骨,也會遍體鱗傷。
但崔守仁卻看不下去了,他在廊道上遇見辛小月時擋住了她的去路,她以為自己擋了他的路,閃開身要繼續走,他又跨開步伐擋在了她面前。
「崔先生……」
「我已經稟告過趙老夫人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她說你不用去伺候。」
「我是趙老夫人的侍女,服侍她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小月,如果我說這事與大人有關呢?」
辛小月幾乎要脫口問是什麼事,但話到嘴邊又趕緊吞了回去,她都已經決定不再高攀那明月了,就要說到做到。
見她又不知在堅持什麼,崔守仁一惱,不客氣地道:「小月,你先前那股傻勁去哪裡了?一個金鳳仙一個高小姐就能把你打擊得一蹶不振嗎?」
「我……我沒受打擊,就只是覺得我沒資格管大人的事。」
「你沒資格誰有資格?!就算金鳳仙很美,就算高小姐的父親有財有勢,但那又如何?你何不看看大人的心在誰的身上?」
「總之不會在我身上。」辛小月這不是自卑,是有自知之明。
「大人的心不在你身上,怎麼會想盡辦法幫你脫罪?大人為官有他的原則,他若是那種會同流合污的人,還會淪落到仁遙來嗎?但他為了你破例了,大人明知道你做偽證頂罪,卻不想治你的罪,因為他受不了親手將你判刑送你入獄,所以他違背良心讓你為母親頂罪,他還拿官威去向宋老闆施壓,宋老闆才願意和解,你才能只服三個月勞役就脫身,你明不明白?」
她錯愕不已,她在堂上聽到宋老闆願意和解,她還慶幸著自己好運,怎麼原來不是她的運氣,而是背後有大人在斡旋?
「他為什麼要為我放棄自己的原則?」
「你該懂大人的真心了。」崔守仁收斂了怒氣,語氣也不再那麼咄咄逼人,
「小月,大人早懷疑你母親只是貪小便宜侵佔,只是還在思索該怎麼斷案,但那日高小姐逼問他與你的關係,他擔心高小姐為難你才表現得那麼無情,他並不是要直接將你母親定罪偷竊。」
「大人他……全是為了我?」而她卻誤會了他,硬是搞出了一個頂罪的戲碼,逼得大人違背自己的原則循私,她真是罪該萬死。
「豈止如此!大人他還為了你,徹底跟一位大人物撕破臉了,更別說未來還會有來自於高老闆的報復。」
她到底有什麼好的?大人為什麼要為了她跟什麼大人物撕破臉?
「既然如此,大人為什麼不回官邸,他去了哪裡?」
「大人到鄰縣去辦事了,今晚會住在鄰縣的驛館,我幫你備了馬車,你以侍女的身份去陪他。」崔守仁早就交代好了,去了之後馬車就會返回,目的就是要她今晚無車可回,如此大人便會留她住一夜,隔日與他一同回來,這一夜,他就不信還有什麼說不開的。
「我去!我這就去。」
「小月,今天朱青山的宅子燒了,把大人想要的罪證也一併燒了,大人連扳倒鄧知府的把柄也沒有了,如果大人挨得過報復,也就只能一輩子待在仁遙,再也升不了官,如果挨不過……可能連官也沒得做了,你要好好安慰他。」
辛小月一聽,更是心急如焚,快步離開官邸上了馬車,前去找趙文睿了。
趙文睿不明白韓奇為什麼會特地讓人找他來,而且還要他保密,但他配合演出,假意是要來拜訪韓奇,但被韓奇稱病不見擋在門外,再經由黃堯的領路,避開眾人耳目進到了房內。
趙文睿見了韓奇,卻發現他精神奕奕,哪有什麼病貌。
「韓老……您沒生病?」
「我是病了,但待沒幾天就痊癒了。」韓奇來到桌邊坐下,桌上早就備好了一壺香茗等著,他親自為趙文睿倒了一杯茶,請他也坐。
「那韓老為何還留在此處?」
韓奇啜了一口茶,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你說呢?」
特地叫他來又一臉神秘,趙文睿不難猜出原因,「想必是為了晚生留下來的吧。」
韓老滿意的點點頭,「孩子,你小時我見過你好幾次,你可記得?」
趙文睿努力回想,卻想不起一絲與韓奇有關的記憶。
「每回我去別莊你就很開心,纏著我直喊爺爺,希望我給你買童玩,你總是喊著睿兒想吃糕餅、睿兒想要風箏、睿兒想要花鼓。」
久遠的記憶在趙文睿的腦海中逐漸成形,他想起了他五歲之前,娘親在一座宅子做事,那宅子的主人鮮少住在宅子裡,但每回來都待他很好,還常常買些童玩給他,只是當時他年紀太小,早不記得那位爺爺的容貌了。
「您是那位爺爺?」
「想起來了?」
「可是娘親為什麼不告訴晚生那位爺爺就是您呢?」如果真如韓老說的,母親不可能不識得韓老,但以母親的身份,她可能主動去接近韓老或讓韓老如此接近他們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