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吉食郡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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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人一來怕花錢,二來他還真有幾分本事,所以村人多把他當成救命活菩薩。

  榮戎看著腰際上的斑鳩和灰兔,「家裡還有多少錢,都給我吧。」

  榮蕙跑進隔壁的耳房,回來時,手裡攥著幾枚銅錢,「就這些了。」

  他沒說什麼,把銅板塞進腰帶裡,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她也沒閒著,脫了鞋爬上炕,從一個簡陋的竹箱籠裡翻出一套灰溜溜卻洗刷得很乾淨的粗布麻衣,然後跳下來把門給關了,這才開始替舒婆娑換起衣服。

  上京,東王府。

  因為世子東伏羲一場來勢洶洶的大病,沉寂多日的東王府這一日掛起了紅通通的大燈籠,迴廊、門窗到處可見精緻的剪紙喜字,擺明了是朝著能有多喜氣就多喜氣的方式操辦,當中的慎重和盛大就算是在京中也不多見。

  這般隆重,有明暗兩層意思,一層嘛,東伏羲本就很得皇帝疼寵、太后溺愛,比宮中的皇子更加尊貴。如今他這一病,就算是討要天上的星星,只怕太后和皇帝也會去找來。

  最終他沒要星星、沒要月亮,而是張口想要娶寧馨長公主的女兒延安郡主為正妻。

  這有什麼難的?一道聖旨便成就了今日的喜事。

  另一層嘛是沖喜,希望藉著這樁婚事沖掉不好的運氣,讓東伏羲的病體趕快痊癒。

  東伏羲和延安郡主從小玩到大,一聽說寧馨長公主答允把延安郡主嫁給他,病得糊裡糊塗的人竟然一日好過一日,大婚這天可以說已經好了大半。

  說起來,寧馨長公主的生母只是宮中的一個小美人,生下寧馨長公主後沒多久就失足跌進太液池裡而亡,後來寧馨長公主被抱到先帝淑妃身邊教養長大。在後宮眾多公主中,她一點都不顯眼,和不存在沒兩樣,熬到婚配年齡,便由先帝作主,下嫁佑德侯府嫡三子舒談。

  她和舒談結縭將近二十年,感情和睦,育有兩女兩男。

  而東王爺和今上則是同胞兄弟,掌管羽林軍。他還未出宮建府時,和其他皇子一樣,與公主們沒什麼來往,沒想到男婚女嫁後,因為兩家府邸距離不遠,他反而和行事低調、素來不出眾的寧馨長公主有了來往,而且還相處融洽。

  東伏羲和延安郡主、延平郡主姊妹幾乎是從小玩到大,兩家人見晚輩相處得好,親上加親也被視為板上釘釘的事。

  正廳中,東王爺和東王妃忙著招待賓客以及被皇帝派來參加婚禮的同僚,與此同時,臉上還稍帶病態的東伏羲身穿大紅錦袍,意氣風發地踏進新房。

  他本來就生得貌美,難辨雌雄,如今蒼白的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更叫人錯不開眼。

  只是來來去去的下人無人敢多看他一眼,生怕礙著他的眼。

  東伏羲心情大好,他光想著今日能達成所願,把心愛的女子娶回來,神魂就要為之顫慄。

  那些不長眼的下人什麼的,今日的他全然不在意。

  喜娘一見到令人聞風喪膽、小孩聽見他的名字便會停止夜啼的東伏羲,兩股顫顫,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這尊大神,本就倒背如流的吉祥話不只說得磕磕絆絆,還差點咬到舌頭。

  東伏羲根本不在乎喜娘的嘴裡吐出什麼,無比乾脆地打賞她一錠金元寶,讓延安郡主身邊侍候的大丫鬟把人送了出去。

  喜娘直到出了門才回過神來,涼風一吹,只覺得冷汗涔涔,宛如逃出生天。

  這位世子的脾氣可不是一般的大,身份尊貴,太后寵、皇帝護,就算他將京城掀了也沒人敢吱一聲,若是他做得過分些,也不過是被東王爺拎回家罵個幾句,沒人能拿他如何。

  東伏羲一進來便盯著新娘子直看,她雙手規矩地放在膝上,十指纖纖,宛如青蔥,令他心癢難耐,只想趕快一親芳澤,把他思念多日的人兒攬入懷裡。

  奇怪的是,在東伏羲的記憶裡,延安的身邊有四個玉字輩的丫鬟,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麼只見到兩人,另外兩個上哪去了?

  那想法只是一閃而逝,他倒沒怎麼放在心上,一揮手便讓她們滾了。

  兩個大丫鬟低眉順目,眼睫毛連掀也不敢,急急地退下。

  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東伏羲拿了纏著金紅綢緞的秤桿上前揭了蓋頭,一張粉妝玉琢、眉目如畫的柔美臉蛋立即呈現在他面前。

  「阿娑。」東伏羲目不轉睛地看了片刻。

  新娘子乍見他,想著他雖然生病,卻無損那精緻的好容貌和卓越的風姿。

  但是這些都是假象,跟他相處過的人都知道他霸道狠戾,名聲要多壞就有多壞,誰敢得罪他,他絕對會讓你生不如死,後悔來投胎做人。

  不過,她就是喜歡他。

  「我病了,妳為什麼都沒來看我?是姑母還是姑丈不讓妳過來?也對,要是過了病氣可不好。如今妳成為我的媳婦,那些都過去了,不重要了。」他如同往常一般,只要靠近她就把她抱個滿懷。

  她驚叫了一聲,瓜子臉充滿紅暈,卻沒有掙扎,只柔聲道:「世子,把紅燭給熄了吧,阿娑怕羞。」

  象徵吉祥的龍鳳紅燭有嬰兒臂那麼粗,照得新房明亮異常。

  本來就是近到不能再近的姿勢,東伏羲一隻手忽然按住她的後腦杓,將鼻子湊了過來,像狗似的深深嗅了好幾下。

  新娘子被迫看進一雙閃爍著奇異情緒的瞳眸中,那股噬人的目光盯得她有些發毛。

  就在她疑惑不解時,禁錮她的手終於鬆了些,她剛喘了一口氣,東伏羲便惡狠狠地把她撲倒,和她眼對著眼,鼻對著鼻,眼神如劍光般犀利尖銳,對她露出嗜血的笑容。

  「妳竟敢冒充阿娑?!」

  新娘子纖瘦的身子哪禁得起這麼凶殘的衝撞,何況她頭上還帶著重達好幾斤的鳳冠,當下直挺挺地往後仰倒,腦袋撞到鳳冠,疼得她眼淚飆出來,身上還壓著一個男子的重量,差點讓她一口氣喘不過來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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