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們要出去一會。剛剛讓你準備車子,已經準備好了吧。」
周杉桃花端起架子,表現得高高在上。
其實她是藉著失憶這理由刻意和身邊的人保持距離,她不知道誰是害華芊芊的人,也無從看出他們心裡是否藏奸,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疏離,好避開下一次的暗害。
她也擔心一旦相處久了會有感情,若是揪出的人是她交好的,那她還能不能狠下心把對方交給法律制裁?
所以她只能遠離這些人,靜候原凶浮出水面就好,誰也不得罪。
「大小姐要去哪裡,可要我陪同?」
「不用了,我只是去基金會走走,看看最近的狀況。」
周桃花喜歡掌控自己的生活,沒法忍受被人綁手綁腳的限制,以往的她想到哪裡就到哪裡,說走就走的不用報備,頂多到了目的地再發訊息,讓關心細的人知曉她平安抵達。
像周代貞這種她只要一動就是大事的模樣,她最是不耐煩了,感覺身後多了一位老媽子,嘮嘮叨叨的轟炸她的耳膜。
剛藉由華芊芊的身體重生時,她有許多要瞭解的事,才把周代貞帶在身邊,但現在就不需要了。
畢竟周桃花的實際年紀已經四十歲了,早過了僭懂無知的歲月,她不是正值花樣年華的華芊芊,每走一步都要人叮嚀。
「好,我已為您準備好在車上的點心和飲水,請行車小心。」她的和煦臉色在看向夏元熙時,驟地轉為嚴厲。「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哄騙大小姐,不過她跟你出門,請務必讓她毫髮無傷的回來,否則……」
他也不用回來了。
「需要我開輛戰車來嗎?」他嘲諷。
「你……」這人太粗野,毫無半絲禮儀。
「小……元熙,走了,我晚一點還要去『原野屋』吃曾羅旺斯佐青醬烤小羊排,一天限量十客,你要是害我吃不到,我跟你沒完沒了。」周桃花念念不忘她的頂級美食。
「你就不能克制一下嗎?老惦記著吃。」她就是為了一道她口中非學不可的料理才丟了小命。
「人生短短幾十年,除了吃、喝、拉、撒、睡還要幹什麼,對自己好一點,連口腹之慾都不能滿足多可憐?」窮有窮的吃法,有錢了,就奢華一些,何必委屈得像在苦修?
誰曉得那些苦修者是不是真的到了西方極樂,至少死過一遍的她什麼也沒看到,白光呀、光門、牽引使者那肯定是騙人的,全沒出現過,她直接在另一個身體裡醒過來。
放風了,周桃花很樂地往外走,華宅雖大卻給人壓抑感,她還是喜歡往外跑,接觸外面的髒空氣和人來人往的喧鬧。
但她才走了幾步,便被身後追上的夏元熙牽住,不習慣的她直覺想甩開,可是夏元熙握得很緊,還狀似親密地俯在她耳邊低語。
「有人在看著。」他可以確定在身後的屋子裡,至少有十雙以上的眼睛正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其中不乏妒恨的視線。
她一僵,慢慢放鬆身體。「瞧你這德性認出我很得意嗎?要不是我故意露出破綻,你想破腦袋也猜不到我會以這種方式獲得重生,連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在劇痛中就失去知覺了。
周桃花一直不覺得自己死了,因為死亡的時間太短暫,好像只是睡了一覺,吵得受不了才睜開眼。
眼一睜,她的世界被顛覆了,她由周桃花變成華芊芊,車禍中逃過一劫的幸運兒,她,不再是她。
「歡迎回來,桃花。」夏元熙輕握她手心一下。
聽到發自內心的關懷,周桃花心裡也有些歡喜,但眼底有流動的淚光。「我現在叫芊芊。」
「不管你叫什麼,你在我心裡永遠是那個擋在我身前,阻止我父親施暴的桃花。」那時他太年幼了,力氣小得無法反抗,是她抄起掃把追著父親猛打猛揮,讓他和母親少挨幾次拳頭。
這也是夏元熙可以對任何人揮拳,卻不會對她動手的原因,不論她怎麼管他都安靜的忍受,因為外表凶悍的她有顆溫柔的心,絕不能忍受欺負弱小的行徑,她美好得叫人自慚形穢。
踏入黑道的夏元熙有一度要和周桃花疏遠,他覺得自己太污穢了,不上她的關心,他會拖累她。可她簡直是打不死的蟑螂,他一次次把她推開,她一次次又踢又踹的把他拉回正道。
她幫他洗衣服,為他煮好吃的料理,逼他一定要認她做乾姊姊,耀武揚威的在他住的地方作威作福。
不過那時他已感覺自己有點喜歡她,所以拒認乾姊,草草地拉了周伯伯認乾爹,先敷衍過去。但直到今日,他還是沒喊過一聲乾爹,依然稱呼周伯伯。
「哎呀!臭小子,難得你說一次感性的話,我都快哭了,人懂得感恩是好事,你要繼續保持下去。」周桃花的軀體死了,她只能當聯華集團總裁之女,華芊芊。
「別忘了你現在是誰?」還臭小子,臭小子的喊,再口無遮攔,遲早會被人發現不對勁。
她撇了撇嘴,有點彆扭。「華芊芊嘛!我已經盡量地表現出單純可愛天真的樣子,可是在你面前還裝什麼裝,太累了。」她也不知是受了這具年輕身體的影響或什麼,行事樣躁,多了任性,有時還會使使小性子,發發公主病。
如今的她不是四十歲的幹練都會女精英,而是被養得嬌滴滴,不善理財的二十五歲豪門冤絲花,華芊芊做過最值得誇耀的一件事是高價拍賣一隻清朝康熙年間的青花瓷,買主是華正英,為罕見疾病兒童募得五千萬捐款。
一個是野地裡的薔薇,強悍,耐得住風雨,野生野長自開花,無須照顧,堅韋刃的成長,開出美剛的花朵。
一個是溫室裡的花朵,恆溫控制,定時給水施肥,雖然美得毫無瑕瘋,卻少了生氣,一旦少了照料,很快就會枯萎,成為野草的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