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她也大致摸清了他吃東西的口味,什麼他吃,什麼他不吃,所以晚飯通常不會有剩菜,雖然他沒有用言語去讚美她,但是她相信他很滿意她的手藝。
她打開了音響,換上了舒適的家居服,給自己弄了杯紅茶,她要享受一下音樂和寧靜,一天之中只有這段時間最美、最沒有壓力,她也告訴自己別把溫德明當丈夫,當一個室友就行了。
洗完碗,他加入了她。
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對他點個頭,然後閉上她的眼睛,沈浸在音樂的世界裡。
他打破了寧靜。「你習慣這種生活?」
「我在家也是這樣。」她依舊閉著眼睛。
「你不喜歡出去狂歡作樂?」
「狂歡作樂!」她笑著睜開眼睛,不知道溫德明在英國是怎麼狂歡作樂的。「我只是偶爾出去瘋一下,和一些要好的朋友和曉秋。」
「曉秋在英國也玩得很瘋。」
「但是她會有節制。」辛秀蕾知道她的死黨。
「是的。」溫德明同意,杜曉秋喜歡新鮮,但是她絕對小會超出她不能應付的範圍,說到杜曉秋,為什麼才一個禮拜的時間而已,但卻覺得感覺又淡了些,是他死了心還是怎麼著?
「你呢?」她反問。
「在英國,我大都和曉秋及一群人玩在一塊,來到台灣之後就只有曉秋。」
「我不反對你再和曉秋出去。」為了表示她的大方,她不是一個小心眼的女人,她微笑的建議,故意去忽視那油然而生的醋意。
「只怕曉秋也不願意。」他心知肚明。
「所以現在你覺得無聊?」
「我希望我們除了聽音樂,有一些其他的事做。」
她的心顫了一下,他到底是希望怎樣?上床嗎?他們之間已經可以進展到那個地步了嗎?她默不作聲,以不變應萬變。
「你有沒有什麼嗜好?」
她聳肩。
「看電影?」
「偶爾。」
「逛街?」
「興趣不大。」
「下棋、玩撲克牌、拼圖、閱讀、打電話和朋友聊天?」他一口氣的問:「你不是曉秋的死黨嗎?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嗎?為什麼你對什麼都可有可無,這就是你的人生態度嗎?無為而治?寧靜致遠?」
「你是在找杜曉秋的替代品嗎?」她犀利的反問他。「你娶不到杜曉秋,所以你娶杜曉秋最好的朋友,以為我是她的影子?我會是她的翻版?除了容貌不同。」
他不知道他的潛意識裡是不是這麼想,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告訴自己辛秀蕾也不錯。
辛秀蕾忽然沒有再聽音樂的情緒,那份安寧已經被溫德明破壞,她自己知道她在生氣,卻不知道自己氣些什麼,他沒有騙她,他也沒有隱瞞或掩飾自己對杜曉秋的感覺,她以前就知道。
那她現在又氣什麼!?
見她起身。「你要去那裡?」
「回房間。」
「現在只有八點半。」他不想她躲回房裡。
「我不是沒有過八點半睡覺!」
「我惹你生氣!?」
「不!你沒有!」她站到他的面前。「你不可能惹我生氣,你沒有欺騙我,你坦蕩蕩,我知道你和曉秋的事,但是溫德明,人必須活在真實裡、現實裡,現在沒有情聖,為一輩子不可能的感情所苦,那是白癡的舉動。」
「事情並不像你想的!」
她不是有意發脾氣。「明天我會和曉秋碰面,你有沒有話要托我告訴她?」
「如果我有話,我可以自己對她說。」
「是嘛!」辛秀蕾才稍稍平復的心情又翻騰起來。「即使你娶了我,你和曉秋依舊永遠是朋友對不對?根本不需要我傳話!」
「你坐下好嗎?」他很少叫她的名字,反正屋子裡就他們兩個人,用你呀、我的就行了。「你一向冷靜,我們可以像文明人一樣的談。」
「像文明的夫妻般?」
「我們是文明的夫妻啊!」
「對!文明得一個睡床,一個睡沙發!」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提到這一點,有那麼多可以拿來強調的事。「我們不是文明的夫妻,我們是一對畸型的夫妻!」
他研究著她,莫非她不希望維持目前的這種方式?她希望能和他結束這種有名無實的夫妻關係?
「我希望你的意思不是離婚,我們連蜜月都還沒有渡。」溫德明啼笑皆非。
「我們根本就沒有蜜月。」
「或者你的意思是要邀我上你的床?」
「你去死吧!」她想也不想的說「如果我要的只是性,多的是男人可以提供這項服務,我只是要你看清事實,你娶的是辛秀蕾,一個和杜曉秋完全不同的女孩,你必須看清這點!」
「我並不要你像她。」
「我也沒有這個意思。」
她知道再談也扯不出所以然,這種情形不是第一次,只要談到有關曉秋,他們就會口角,吵起架,一個急著澄清立場,一個是堅持己見,永遠沒完沒了,而今晚她沒有這個精力了。
這一次他沒有攔她,事實上他想跟著她進房間,但是又怕會嚇到她,他真的拿她和杜曉秋在做比較?他真的希望她是杜曉秋的翻版、影子?
他要好好想想。
*
「秀蕾!布了都被你攪成泥了!」杜曉秋同情地看著那碟布丁。「把你的怒氣發洩出來!」
「溫德明。」
「我知道!除了他不可能是別人!」她對辛秀蕾扮了個鬼臉。「後悔結婚了?」
「我後悔的倒不是結婚,我發現結婚不是那麼糟的一件事。」辛秀蕾照實說: 「我受不了的是他那個水泥腦筋,他努力的裝出一副對你已經死心的樣子,但是我知道他沒有,他希望我是第二個你!」
「你必須給他一點時間。」
「我有,我不會傻得指望他在娶了我之後就忘了世上有杜曉秋這個人,但是你沒有看到他那個樣子,我真的氣死了!」她推開了在她面前的那碟布丁。
「秀蕾!你愛他?」
「有一點吧!」
「你希望和他白頭偕老?」
「照這種情形?」她對自己冷哼。「我看很難,不瞞你說,我們連床都沒有上過,別張大嘴,溫德明睡在客廳的沙發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