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嘛,難免有些嗜睡。
他進屋的動作很輕,輕輕地走過去在床邊坐下,看著睡得臉頰紅潤的人。
她不會知道他是如何熬過那個十月的,柳氏的話總是不斷地出現在他腦海中,十月原本該是皇后香消玉殞的時候,那些日子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能從睡夢中驚醒。
這樣的憂心,他並不會告訴她,無憂無慮的皇后其實挺好的。
如果她也像他那樣惶惶不可終日,他才會更擔心,柳氏的話對她沒有任何影響,這真的是太好了。
他伸手輕描過她的眉眼,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好似在撫弄自己最珍愛的寶物一般。
濃密似兩排扇子的睫毛微微動了動,龍兆天的手停住。
蘇明月緩緩睜開了眼睛,甫自睡夢中醒來的她眼眸尚帶著迷茫,似乎一時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接著,眸光一點點清明起來,她終於看清眼前的人是誰,眉頭便先微皺,「皇上。」怎麼又來了,還能不能讓她好好清靜清靜了?
最近,她常常會夢到穿越之前的事,隱隱覺得或許回去的契機就在眼前。
這樣的猜測,這樣的期待,她不敢洩露一絲一毫,正因為不敢透露,所以面對龍兆天她才會有些心虛,這個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帝王那可是個腹黑啊,眨眼間心思就不知轉了多少圈,面對他,她時常覺得很有壓力。
「睡醒了?」
蘇明月又闔上了眼,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其實她並沒睡醒。
龍兆天輕輕地笑了笑,縱容地看著她賴床,「最近,你懶了許多,肚裡的皇兒似乎是個小懶蟲。」
蘇明月含糊地嗯了一聲,不太想搭話。
「娘娘,公主醒了。」
蘇明月立刻睜開眼睛。
龍兆天扭頭朝外面道:「將公主抱進來吧。」
很快,白茶便將公主抱進了屋。
一臉不高興的和嘉公主到了母親的懷中,聞到熟悉的味道,便將自己的小腦袋往母親的懷中埋了埋,小手緊緊抓住了母親的衣襟,似乎怕被遺棄一般。
蘇明月低頭在女兒的小腦袋上吻了吻,這孩子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最近很黏她,醒來看不到她便會哭鬧不休。
一旁的龍兆天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母女親暱圖,女兒這幾天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生病了?不像,如果生病的話,太醫不會沒有動靜,那就是另有原因。
是什麼原因呢?
***
熾熱的火焰烘烤著一切,眼前是一片熊熊烈焰,把天際都染成了一片紅霞。
在這樣的火雲煙霞中,龍兆天看到蘇明月一步一步往裡面走,慢慢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猛然間,他從夢中驚醒,頭上已是一層冷汗。
龍兆天的目光驚疑不定地看向枕畔沉睡的臉,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猶在怦怦亂跳個不停。
那個畫面,像極了當初重華宮的那場大火,讓他心頭陡然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來。
他會失去她嗎?
龍兆天探向蘇明月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有些不敢觸摸,生怕眼前的是一個幻覺,一接觸就會化為泡沫消失不見。
他會作這樣的夢,是因為聽到那些關於女兒近來反應怪異的原因嗎?
龍兆天不需要去印證,他的直覺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十月不是已經過了嗎?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他原本不想輕易放過柳氏那個賤人的,想讓她生不如死地活著,可是他怕變數太多,對皇后不利,便捨棄了報復直接殺死了柳氏。但為什麼現在,皇后還是有離去的徵兆?
是他對她不夠好?還是上天不許他有這樣的幸福?
不,他是天子,天下都是他的,他的皇后上天又怎麼會無故奪之。
可是,他還是很不安,內心的那股不安讓他覺得必須做點什麼來確定一些東西。
蘇明月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被擾醒,眼皮有些沉重地睜了睜,看到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又放心地閉上了眼。
龍兆天小心地不讓自己壓到她的腹部,卻又忍不住急切地想佔有她,好證明她仍然是屬於他的。
睡意沉沉的蘇明月十分順從地配合了他的急切。
自從確認再度有孕,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親熱過了,有三個月了吧……想到這裡,蘇明月突地睜開眼。
龍兆天已經開始抽送,他的腰十分有力,精力特別的充沛,畢竟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跟心愛的人翻雲覆雨了。
「小心……小心些……」蘇明月為時已晚地提醒他。
龍兆天從鼻腔嗯了一聲算是應承,但動作卻沒有絲毫放緩,反而越發地激烈,讓蘇明月忍不住伸手輕捶他的肩背。
龍兆天的動作慢了一些。
蘇明月的呼吸這才順暢了起來,有些不明白他大半夜發什麼情。一直以來,在她孕期間他極少失控的,有時禁慾的都不像是她認識的龍兆天。
一場歡愉之後,她困乏得直接睡了過去。
而龍兆天則是親手替兩人清理完才躺上床重新摟著她試圖睡覺,卻一時無法入眠。
此時的蘇明月卻進入了一個新的夢境。
她回到了自己上輩子的房間,並看到了落在枕畔的那本書。
等等,她明明記得那本書的名字叫《寵妃逆襲之路》,可是現在為什麼變成了《皇后歸來》?
她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抓過書飛快地翻閱,然後她呆住了——
書中的主角已經換成了皇后蘇明月,情節內容跟她自火場穿越之後一模一樣,結尾部分正是剛才那一場激烈的魚水之歡。
蘇明月一下坐在床頭,她覺得自己腦中真的很亂,必須整理一下思路。
是她的記憶出錯了嗎?這究竟是什麼情況?蘇明月手捧著頭,忍不住低聲呻吟。
過了好一會,她又再打開書頁,在那之後的頁數明明是有字的,卻朦朦朧朧的看不清,這讓蘇明月覺得她要瘋了。
於此同時,一直沒什麼睡意的龍兆天輕而易舉地發現了蘇明月的異樣,見她似乎是作噩夢了,嘴唇一張一合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頭上卻密密地起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