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惶恐、心酸心澀,一堆身為精神科醫生也無法合理解釋的情緒在胸口衝撞著,這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無法控制,也是第一次發現竟然有人可以這樣影響自己。
可是又如何……再多的喜歡,也無法阻止他和宋采青攜手人生的決定。
對棠棠,她終究只能退很多步,只能把多餘的感情剔除,留下最純粹的友誼。
只能是友情呵,可是……怎麼辦?她對棠棠……有很多貪心……
第11章(1)
賀鈞棠的潔癖讓秘書受不了,一個換過一個,直到換到和自己一樣潔癖的男秘書,他是貨真價實的同性戀,並且不介意向眾人公開自己出櫃。
他不介意公開,但一個正常的男性老闆僱用娘娘腔秘書,這不免讓人浮想連翩,因此董事長和總經理之間好到讓人難以理解的交情,也籠上一層粉紅色泡泡。
沒錯,葉梓亮不是第一個誤會賀鈞棠和侯一燦有一腿的人。
不過,傳言很快就會消失了——在今晚過後。
打開盒子,看一眼裡面的項鏈,這是賀鈞棠親手設計的,造型精緻細膩,頂鏈上的鐫刻銀蓋打開可以放入照片。
這款項鏈預計在年終特賣會時推出,滿兩萬送銀製項鏈。
到時候專櫃會幫顧客們把和媽媽、奶奶或女兒、姊妹合拍的影像,放到項鏈裡。
公司產品在定調為親情、懷舊後,銷售業績增長得很快,未來公司決定繼續走這個路線。
而賀鈞棠手上這一條和送給顧客的不同,是用18K金底座、鑲上碎鑽製成的,而裡面的照片……
「鈞棠,你怎麼還在這裡?」侯一燦推開門,皺眉質問。
「和亮亮約好八點,還早。」
侯一燦不放心地說:「都準備好了?餐廳那邊……」
「我做事情,你還不放心?」
侯一燦失笑,對啊,賀鈞棠做事的態度,他說第二,沒人敢講自己是第一,他的成功絕對不只是偶然或運氣。
賀鈞棠拍上他的肩膀,眉心皺出川字。
「對不起。」
他知道賀鈞棠的意思,搖搖頭,反道:「你說這三個字,才是對不起我。」
「亮亮是你埋在心底多年的珍寶。」
「所以你必領承諾,一輩子對她好。」
「我承諾,只是……真的不後悔嗎?」目光鎖在侯一燦臉上,賀鈞棠深怕他後悔,他怕自己必須在葉梓亮和侯一燦中間做選擇。
「如果我說後悔,你願意退場?」侯一燦抬起眼,滿心滿眼都是矛盾,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答案。
兩個男人對視,目光灼烈,半晌,賀鈞棠搖頭,艱難道:「阿燦,對不起,我不想退,更無法退。」
賀鈞棠的話敲中他的肋骨,讓他隱隱作痛,讓他心臟鼓噪、血液喧騰,但他……連揮拳的權利都沒有。硬擠出笑容,他說:「對,這是我要的。堅定愛她、永遠不退,如果你敢退,我就……」
哽咽,他說不出話。
明白侯一燦的痛苦掙扎,握緊他的雙臂,賀鈞棠鄭重說:「我不會給你機會修理我,我會珍惜亮亮,一如你珍惜她。」
侯一燦歎氣,既點頭又搖頭,半晌終於擠出話。「我做不到的,請你幫我做到。我無法給她的,請你給足。請用你一輩子最大的努力,彌補她人生所有的委屈。」 「我會!我會比你想的,做更多。」賀鈞棠起誓。
他點點頭,咬住一口酸牙,說:「我把亮亮托付給你了。」
「我接受你的托付,我會把兩個人的愛,通通給她。」
「我相信你。」侯一燦回握他的手。
侯一燦性格多疑,很少相信別人,但是第一眼看見賀鈞棠時,侯一燦便信任他。
他相信賀鈞棠的人格、能力,相信他的性格、承諾,所以賀鈞棠說想開一間化妝品公司,他立刻相信他會成功。賀鈞棠說他需要侯一燦一起奮鬥,侯一燦便放下學業投進職場,誰的反對都沒用。
他們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侯一燦從沒有一天懷疑過賀鈞棠的決定,即使多數人認為賀鈞棠是錯的,他也不曾改變過對賀鈞棠的信念。
所以很久以前,他就想把葉梓亮交給賀鈞棠,他知道自己的決定不會錯,他知道葉梓亮終將得到幸福。
就在兩人深情款款互望著對方時,鍾秘書走進來看見這一幕,小心肝怦怦跳個不停。他們要接吻了嗎?他們要進行下一步了嗎?
總經理真是好運,可以交到董事長這麼優秀的男朋友……鍾秘書迅速腦補出纏綿緋惻、激情甜蜜的畫面。
侯一燦發現鍾秘書,迅速鬆開手,假裝沒有剛剛那一幕。
鍾秘書先生翹起蓮花指,笑瞇眼地走到辦公桌邊,把牛皮紙袋齊桌線、離桌沿五公分處擺放好,然後往後退三步,說:「我只是送個文件,沒事,你們繼續。」
說完話,好意地走到兩扇面對員工辦公室的玻璃窗前,拉下羅馬簾,打開門,退出去時,再笑一次、再說一次,「沒人會看見的,我就守在外面!」
侯一燦和賀鈞棠同時翻白眼。
「你說……」侯一燦說。
「你說……」賀鈞棠開口,發現侯一燦有話,擺擺手。「你先說。」
「我們到底哪裡像同性戀?」為什麼他們是情人的傳言不斷?
「我才要問你,什麼借口不好找,居然告訴亮亮你喜歡男人?」他更不爽的是葉梓亮的誤認。
「不然你能找到更好的借口,拒絕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苦笑,他也是千百個不得已。
賀鉤棠閉嘴了,眼底升起同情,他知道侯一燦有多難受。
再度摟上他的肩,再次鄭重地告訴侯一燦,「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的家人,你沒有必要在我面前假裝堅強。」
侯一燦鼻酸了,他這輩子多倒霉,愛上一個女人卻不能愛她,他這輩子又多幸運,沒有親兄弟,卻有一個比親兄弟更親的兄弟。
他拍掉賀鈞棠的爪子,說:「再有人闖進來,我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