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終於抵達驛站,眾人都因日夜兼程趕路而略顯疲憊,秦思才剛強打起精神,冷昱風和小鹿子已經迅速丟下馬,衝進屋找人。
就她所知,冷昱風的醫術高明,平時總是擺出連人命都可以掌握在手中的淡然模樣,沒想到遇上兄弟遭逢生死關頭,也會失去平日的冷靜。
瞧他那著急的模樣,秦思才明白,冥王寨裡的弟兄感情有多深厚。
她強抑下跟著進屋的衝動,守在屋外,內心既不安又著急。
不知過了多久,門扇被推開,她見小鹿子端著一盆略黑的血盆走了出來,遂顫著聲問:「那……那是……」
「那幫外賊可真夠陰毒的,頭兒的傷口狀況極差,死不了大夫正在處理,今晚是關鍵……」
聞言,她的心狠狠一凜。
「你的意思是……若熬不過……熬不過……」
腦中逕自揣想著那可怕的結果,沒等小鹿子再開口,秦思便大受打擊的暈了過去——
***
暗夜沉沉,秦思一醒來,這才發現自己被安排在一間寢房裡休息。
她沒心思去理會自己發生什麼事,下榻便瘋狂的在驛站大堂尋找熟悉的面孔,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隨著殷淮從軍的弟兄,她急聲問:「你們頭兒他他他……」瞧她慌得六神無主,一句話也說不完全,李三趕緊領著她來到殷淮的房前,還來不及開口,便見冷昱風慢條斯理地從屋裡走了出來。
一見到他,秦思急切地問:「淮哥他……他……還好嗎?」
其實路甚武找來的大夫還不算差,只是用藥不夠精準,傷口處理得不夠細膩,讓殷淮足足昏迷了好幾日,直到今日才醒。
也慶幸殷淮底子好,加上有他為傷口善後,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而顯然這小女人是關心則亂,話都還沒聽小鹿子說完,人就暈了過去,還得煩勞他分神去救。
只是畢竟是頭兒看上的女人,加上怕惹麻煩,他也不敢再激她,立刻回道:「死不了,快進去吧!」
見他又擺出一貫的淡然態度,秦思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鬆了好大一口氣。
當她進入那充滿濃濃藥味的寢房,看著男子上半身裹著白布,白布上頭還隱隱透出血漬,她的心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揪著、擰著,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殷淮才剛喝過冷昱風親手煎的苦到不行的藥汁,思緒還有些昏昏沉沉,彷彿感覺到心愛女子的痛,他緩緩睜開眼,望向那站在榻前、沉著張小臉的人兒,沙啞地開口。
「你來了啊!」
聽見他雲淡風輕的語調,瞧見他不見血色的嘴瓣銜著微笑,她滿腔的憂心瞬間化成一股慍惱。
她輕顰著眉,坐在榻邊,難過地問:「淮哥,臨行前,你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殷淮頗無奈地一扯唇。「我當然記得,但是事出突然,我實在是……不得不……」
秦思聽路甚武細述過當時的狀況,也感覺得出經過這次的作戰,他原本對殷淮的不信任已經消失無蹤,對他大大改觀。
這對殷淮來說是好事,但對她來說,他時時不顧自身安危反而成為她憂心的源頭。
見她哀怨地瞪著自己,雙頰因為氣憤染上一片嫣紅,他安慰道:「不疼,沒事的。」
聽他這麼說,秦思氣惱地望著他。「沒事?被三枚淬了毒的暗器擊中,你知不知道再嚴重一些就能取你性命?就能讓你再一次辜負我對你的真心!」
說著說著,秦思的眼淚再也管不住地落下。
看見她的眼淚,殷淮內心滿是歉疚。「別哭,我說過絕不再讓你為我掉眼淚……對不起……」
她撥開他的手,緊緊抿著唇不說話,也不看他。
「真生我的氣了?」
其實不難理解秦思會生氣的原因,因為那是恐懼到極致才會有的真實反應。
他能明白,卻因為傷口帶來的痛楚,因此更需要她來轉移注意力。
「思兒,別生我的氣,別不理我……」
秦思半垂著眼眸沒理他,殷淮只得悶聲開口:「死不了大夫的藥很苦,能不能給我些甜的?」
一聽到他說苦,秦思急急起身,想去跟小鹿子要些蜜膏或甜糖之類的東西,卻感覺男人突地拽住她的手腕。
「你抓著我我怎麼去給你找些甜的……啊!」在他一個使力下,她整個人撲倒在他的胸前。
聽到男人悶哼一聲,她一驚,憂心忡忡地問:「我是不是壓到你的傷處了?」
說話的同時,她迅速低頭察看他的傷口,想著有沒有必要再請冷昱風來處理。殷淮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為他著急的模樣,在她毫無防備之下,一雙大手突地壓向她的後腦,將那張可人的臉蛋按向自己,深深攫住她柔軟的雙唇。
他盡情舔咬她嬌嫩的唇瓣,接著探進她的口中,恣意地、忘情地汲取她的甜蜜。
久違的纏綿如醇酒般醉人,秦思扭動著腦袋瓜子,口中發出嚶嚶抗議聲。「唔……」
殷淮壓根兒不理會她的抗議,用更纏綿的吻融化她的氣惱。
好半晌,他終於放開她的唇,秦思氣喘吁吁地瞪著他,掄起拳頭想槌他,卻又擔心他身上的傷,最後只能轉過身嗚咽道:「聽到你受重傷,我快嚇死了,你、你……還欺負人!」
這男人明知道她擔心他,還拿自己身上的傷當藉口,害得她緊張兮兮,他卻乘機偷香?
原本想用吻融化她的怒氣,沒想到卻適得其反,殷淮壓低了嗓音,求饒道:「思兒,我愛你,所以別在這時候惱我,我會更痛。」
「痛死你活該!」
他輕扯她的衣袖,擺出低姿態。「是,我錯了,別惱我好嗎?」
她能氣他多久?她兀自悶了半晌便轉過身,哀怨地瞅了他一眼,幽幽開口:
「淮哥,你有想過拒絕爹的提議嗎?有質疑過我爹為咱們鋪設的那條光明大道,是否值得你賭一把?」
殷淮收起玩笑的心態,毫不猶豫地開口:「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