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什麼東西!」
瞬間的冰涼讓裴易行頓時清醒不少,雖然酒意沒有全消,但抹掉臉上、發上的水滴,抬起頭看看四周,他總算問出了早就該問的問題。「這是哪?發生什麼事?」
這時,郝詠嫻叫的出租車剛好到達。
「先跟我回去吧,回去再說。」
她扶起他坐入出租車,告訴司機地址後就沉默不語。
「詠嫻,這不是我家嗎?幹麼要回你家?還有,你怎麼來這的?這麼晚了,你該不會一個人在這兒等很久了吧?」
「是有點久。」她平淡的答。
「詠嫻,你怎麼了?」
接下來,郝詠嫻仍是選擇用一徑的沉默回應他。
察覺到女友今晚特別反常,裴易行不再追問,他環著雙臂,低頭開始試圖用仍有些混沌的腦袋回想今天跟最近的所有事情。
沒花多少時間,便到了郝家。
出租車離開後,兩人也是保持沉默地一前一後進了屋。郝家人都睡了,兩人靜悄悄地回到郝詠嫻的房裡。
才關上門,她便被裴易行攬進懷裡。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今晚怎麼了,可以好好告訴我嗎?」他輕撫著她亂糟糟的鬈發,輕聲問。
郝詠嫻卻推開他。「我想去洗個澡,冷靜一下。」
他也不逼她,靜靜地坐在床上等她。
約莫過了半小時,她從浴室出來,當裴易行招手要她坐到他身旁時,他看到她兩眼通紅,明顯哭過。
抽了張面紙,他雙手放在她的兩頰上,為她擦乾未拭盡的淚痕。「到底怎麼了?願意說了嗎?」
才開口,郝詠嫻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為什麼最近都不接我電話?也不回
我電話?為什麼鑰匙要給廖小姐?為什麼最近都跟她在一起?為什麼讓廖小姐送回家?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跟廖小姐在一起?
「如果是這樣,我可以成全你們的,她的確比較適合你,而且在工作上也能幫助你,可是我很難過,你們不要太早就結婚,我……」
「停!」裴易行不得不摀住她彷彿吐出外星語的小嘴。「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完了!同事有說過,男人不想誠實回應時,台詞就是這一句!
郝詠嫻這下哭得更傷心了。
從沒應付過這等陣仗的裴易行,簡直慌了手腳。
「不要再哭了,拜託你不要再哭了,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好不好?」他撫著她的臉,抽了更多張衛生紙幫她擦鼻涕眼淚,不懂自己到底犯了什麼大錯,惹得從來不曾在他面前委屈掉過一滴淚的女友這麼傷心難過。
從沒聽過他這麼低聲下氣,郝詠嫻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壓下心中不斷冒出的酸意,終於忍住不哭。
可是,好不容易抬起的淚眸,卻仍是哀怨地瞪視他。
「好了、好了。」他舉起雙手投降。「來,慢慢說,我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我會——向你道歉的。」
望著他誠懇無辜的臉,同事的話雖然還在腦海裡縈繞,但有更多的聲音不斷在提醒她,他對她有多麼地疼惜。
於是,她想了想,決定先問重點。
「你喜歡廖小姐?」
「我喜歡廖小姐?」他指著自己的鼻頭。
「嗚嗚嗚,我就知道啦!」把他的疑問句當肯定句,郝詠嫻再度放聲大哭。
「停停停!我是說,我什麼時候喜歡廖小姐了?我怎麼不知道?」雖然他有些酒意未消,但他非常確定自己從沒有過這種想法。
看他的樣子不像在裝傻,郝詠嫻開始細數這陣子自己的委屈,然後,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計較他沒回的每一通電話,計較他這一陣子跟別人相處的時間比跟她多、計較他怎麼能在別的女人面前醉到一塌糊塗、計較他讓她等在他家門口,親眼看著別的女人送喝醉的他回家……
裴易行也沒回嘴,靜靜地聽著。
老實說,這一陣子他真的比較忽略她,但他必須把所有心思放在新系統開發案上。對他來說,這個開發案是最後的孤注一擲,一定要成功,否則絕對不是無法卷
土重來這麼簡單而已。
「……好了,我要說的只有這麼多了,換你。」
話說完了,面紙也快被用光了,郝詠嫻擤鼻涕擤到鼻子通紅,淚水也還滴滴答答地掉著。
「只有這麼多?」裴易行無奈地看看牆上時鐘,超過十五分鐘了好不好。
不過,詠嫻的確很在意,她從來不曾這麼情緒化過。
「你聽好了,」他牽起她的手。「我,裴易行,除了你之外絕對沒有喜歡別人,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都不會有。這陣子我沒回電話,老實說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他決定吐實。
「不知道怎麼面對我?」
「對。我知道你很想幫我,很想分擔我的煩惱……可是,詠嫻,我就是不希望你擔心,我希望你每天都可以快快樂樂的,我不希望自己操煩的事落到你肩上去,一點點都不要。」
「可是我們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不是很正常嗎?」她回握他的大手,反問道。
裴易行這時卻放開她的手,轉過頭看著地上。「或許,是我大男人主義在作祟,但我就是不想讓你跟著我煩這些事。這些事不是小事,大部分甚至超出我能掌控之外,我怕聽到你擔憂的語氣,更沒有自信這次可以撐得過去。」
在廖語敏或別人面前,他或許可以抬頭挺胸,打直背脊處理事情,讓人看不出他有多驚慌害怕,但面對最瞭解他的她、最親密的她,他卻沒辦法偽裝。所以,若說他用工作在逃避,確實。
看著他痛苦難為的神情,郝詠嫻無言了。
她知道他對她沒——心了,在感情上他真的沒有背叛她,也相信他跟廖小姐的確什麼事都沒發生,若有什麼也是廖小姐一廂情願。
但是,現在的她對他來說,,跟他在處理的事情一樣,都是他的負擔。
明瞭到這一點,她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