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消了,隱私權不重要了,她上前兩步,拉起他的手,很想問為什麼啊?為什麼不看她一眼他就無法安心入睡?
「你有失眠的困擾?」紀芳柔聲問。
「沒有。」
「那為什麼不能安心入睡?」
「因為你對沐兒說,我的期待太高,哪天他受不了了你要帶他遠走高飛,我怕你遠走高飛,怕再看不見你,怕你徹底消失……」
只是一句戲言啊,他竟記著、擔心著,那得要多看重一個人,才會這樣憂心忡忡?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整個人貼在他胸前,她對著他的心臟低聲道:「有你這麼好的父親,Jovi哪裡捨得跟我遠走高飛?有你這麼好的男人,我又怎麼捨得遠走高飛?放心吧,我會一直一直留在這裡等你。」
這是回應他的承諾?
收到了,他會安心,但是他還是會繼續在深夜裡潛入她的房間裡,因為,他愛上做這件事,愛上那睡前一瞥,即使做這事兒很費勁。
「那……你可以告訴我,那個大老闆是個怎麼樣的人,他為你做了什麼,讓你念念不忘?我會學習,我會做得比他更好。」只要能留下她,他願意做足所有的努力。
紀芳苦笑,大老闆幾時為她做過什麼了?只是,女人的一生,總會有那麼幾次無理取鬧的癡迷,而大老闆翁Jovi……是她最美好的幻想與印記……
屋外,芷英退開兩步,因為接下來的話不適合單身女子竊聽。
鳳天磷心情愉悅,他是個聰明男人,擅長思考、盤算,也擅長反省,所以他終於找到能夠讓紀芳共鳴的話題。
認真算算,紀芳已經拒絕他很多次,她甚至把話挑明了說,把他想出來的爛藉口一腳踢翻,可是,他不死心!
阿檠說,你是天之驕子,受不了被拒絕。
紀芳說,男人本賤,得不到的永遠最好。
才不是這樣的,他就是單純的喜歡她,從在越縣見到她第一面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上了。
只是因為他相信自己不會為情所困,他認為皇位重要、阿檠重要,女人不重要,所以故意把紀芳嚇跑。
他以為只要紀芳不存在,他又可以像過去那樣,做該做的事、計劃該計劃的未來,他甚至連刈包都改了個很矯情的名字。
他以為只要徹底清除有關紀芳的記憶,就沒問題了。
可,那是自欺欺人,離開越縣後,他的心頭總是悶悶的。
為了解決那股悶勁兒,他經常去杜康樓吃有容乃大,那東西真的有美味到這等程度,值得他一吃再吃?
並不是,而是每吃一遍,想一遍,回想著與紀芳的相識過程,回想紀芳的嬌嗔怒眼,會讓胸口悶氣得以紆解。
阿檠成親那日告訴自己,他看見莫琇兒,那時自己的感覺不是嘴上說的「麻煩」、「那個女人膽子未免太肥」、「她到底想幹麼」,而是……真好,又可以看見她了。
他到處找她,比上官檠更認真勤勞。
是師傅教的,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可為什麼上蒼如此厚待阿檠?明明他找得更認真,紀芳卻先被阿檠找到?
他明明想和紀芳好好說話,卻換來她的無情指控,她說他笨,她把他想要的至高權勢貶得很低,她不贊同他講的每句話,她老是反駁他,她甚至背著自己說他的壞話。
他是個脾氣暴躁的男人,沒有女人敢輕慢、或者捨得輕慢他,但她的表現很不女人,這麼糟糕的紀芳,他依然願意折節下交,願意三番兩次去接受她的批判,可她,拒絕他拒絕得毫不手軟。
即使如此,他還是來了,來自討沒趣,來看她不講道理的臭臉,丟一堆好東西巴結她。很賤嗎?是啊,可是有什麼辦法,他就是喜歡上了。
他琢磨了很久,決定學習阿檠,既然紀芳對事業很上心,他便抱著帳本、揣著銀票去找她,一聽見她到莊子上泡溫泉,立刻屁顛屁顛地跟過來。
卑鄙?沒關係,只要能看到結果就好,阿檠可以和她走得這麼近,不就是靠這一招。
在宛兒的帶領下,他快步來到紀芳房前。
芷英遠遠看見鳳天磷,加快腳步,擋在他身前。
宛兒說:「芷英姊姊,鳳三公子送帳冊和分紅來了,要見小姐。」
她點點頭,對鳳天磷說道:「三皇子,帳冊和銀錢上的事小姐都交給茵娘子管,讓宛兒領你過去茵娘子那裡吧。」
鳳天磷擰起好看的濃眉,道:「我要見紀芳。」
「小少爺病了,一直哭鬧,好不容易安撫好,小姐剛睡下。」
「如果我非要進去呢?」
「抱歉,小姐命令我在這裡守著,誰都不能進去打擾。」
「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
「我不過一個小小奴婢,三皇子想如何便如何,只是小少爺折騰一整天,小姐脾氣正躁著呢,連萍兒、宛兒都不敢進去打擾,如果三皇子堅持……」她微微一笑,側身讓開。
這個舉動是賭鳳天磷在乎小姐,不願意兩人的關係雪上加霜。
見芷英如此,鳳天磷反而不確定了,恨恨剜她一眼,把懷裡的帳冊塞給宛兒,賭氣說:「替本皇子整理個房間出來,本皇子不走了。」
芷英淡淡一笑,朝宛兒點點頭,宛兒立刻轉身,將鳳天磷往外引。
屋裡,上官檠和紀芳說著類似告白的言語,但屋外發生的事,全落進他耳裡。
緊緊摟住紀芳的身子,他笑得意味深遠,「我說過的話,必定做到,你等我。」
紀芳點點頭,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她想起愛情小說裡頭寫的——那一聲聲心跳聲,都在說著「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越聽越甜蜜,戀愛的感覺越來越深,越來越濃,她在很多的「我愛你」當中陶醉著。
不過上官檠心底,也在想這三個字?
錯!他正在想著的是,得好好嘉賞芷英,把她送到紀芳身邊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這就是男人與女人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