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掌家有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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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入睡前的最後一秒鐘,她帶著幾分興奮,心想明天就能回去看小老闆的臭臉,聽他大罵自己白癡,明天就可以回去繼續暗戀大老闆,繼續發花癡。

  她還要數著大老闆從辦公室到她桌邊的腳步,還要看著他親切的笑容,幻想無限的未來美好,還要爭取機會和他共用一把傘,還要為他洗手做羹湯……

  對了,回去之後,她一定要告訴陪自己一起過勞的同事們,她愛他們!世界因為有他們的存在而美好……

  第一章 何以安身立命(1)

  太陽曬得她皮痛肉痛頭痛肚子痛……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喊痛。

  對不起,疼痛跟太陽沒關係,跟運動過度才有比較密切的關係。

  天地不仁,萬物皆芻狗啊!

  紀芳不曉得自己的運氣這麼爛,爛到讓她想、想……想跳太平洋當美人魚。

  啥?這個形容不夠可怕?如果知道她有多恐水,知道她連泡浴缸都不敢,就會曉得當美人魚對於她是多麼恐怖的懲罰。

  那天早上醒來,紀芳發現兩件事,其一,棺材板被掀開一大半。其二,她沒有穿越回去!

  她用力掐自己的肉,她用牆去撞自己的頭,她用牙齒去咬下嘴唇,咬到滲出血腥味兒……鮮明的疼痛,讓她確定她不是愛麗絲,而穿越這回事兒,並不僅僅是一場夢境。

  她很痛苦,大約痛苦了……十到十五分鐘之後,開始振作!

  她是個務實的女人。

  就像當年,老媽說:「你真的要嫁給阿凱?他的泡沫紅茶店一天只能賣出二十杯。」

  當時她的反應不是大吼大叫,痛罵老媽不懂愛情,而是拿出計算機,二十杯乘以三十元再乘以三十天等於一萬八千塊錢,扣掉成本、房租,他賺的錢連請她看一場電影都有困難,更別說和她一起養小孩。

  務實的她,在務實的十八歲,務實地對阿凱說:「我們分手吧。」

  務實是種良好的生活態度,務實告訴她,既來之,則安之,能回去,則爽之,不能回,則活之。

  在務實的態度下,她嗚嗚哭完兩聲之後,決定尋找生存途徑。

  她爬出棺材,走到院子,她試著用正向思考來提高自己的生命力。

  好事一,天氣很好,太陽很大,把身上的棺材味蒸發掉了。

  好事二,逛過每間屋子,院子前後左右轉過一圈,有血跡,但沒有找到屍體,換言之,風塵二匪若不是被殺了埋屍,就是躲過一劫,不知逃往何處去,這是絕絕對對的好事,她怕死人,更怕鬼屋。

  好事三,她在二匪的屋子裡找到三十兩銀票以及一小堆銀子。

  好事四,廚房裡有饅頭,她餓慘了,饅頭剛好解決她過低的血糖問題。

  吃飽喝足後,她的腦子重新開機,浮上大腦的第一件事是——接下來去哪裡?

  留下是最不智的打算,不管是風塵二匪回籠,或是王府殺手重返,她都不可能二度僥倖的逃過,到時屋裡那副棺材就不會白白浪費。

  昨晚的選擇是逼不得已,她並沒有躺棺材的嗜好,因此務實的她快手快腳換掉這身女鬼裝,把銀票銀子金銀珠寶通通收好,趁著天剛亮屋外沒有太多人走動,悄悄離開。

  她不知道東南西北,不曉得這個時代有哪些地名,離開村子之後,她最頻繁做的事叫做點點豆豆點點豆,點到哪個方向,她就往哪個方向走。

  這是不是個好方法?紀芳不確定,她只是單純地認為,既然命運把她帶到這裡,就有責任把她的未來安排妥當。

  於是她不斷走,不停點豆,即使自己的兩條腿已經漸漸失去知覺,即使它們已經在向她嚴重抗議,她依舊對自己心臟喊話——一天一萬步,延年益壽,身體強健。

  終於,在第一千次歎氣之後,她看見前方三百公尺處有城鎮。

  哦耶!城鎮代表有食、有住、有行,她再也不必讓自己委屈得像賣火柴的小女孩。

  加快腳步跑進這叫「越縣」的縣城裡,她東瞄西看,東張西望,一雙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她不曉得看見人類,自己會如此深受感動,大人、小孩、男的、女的……他們從自己身邊走過,陽氣跟著飄過,感覺無比美妙。

  百姓的衣著多數是整齊乾淨的,大部人臉上洋溢著笑容,街道兩旁擺滿攤子,一副民生樂利,世道繁華景象。

  她當然明白,做人不能主觀,更不能輕易下評斷,但從百姓身上得到的幸福感,她就是直覺認定這是個太平盛世。

  不幸中的大幸,她沒穿越到動盪不安的世界,要是這是個烽火連天的時代,路有凍死屍,連古代人都不容易生存,她這個外來移民豈不是活得更艱難?

  突地,她站定,滿足地吸一口大氣。

  後面一名婦人撞上她的後背,還沒看清楚紀芳張口就罵罵咧咧的,問她是不是沒長眼。

  紀芳心情好到不行,她這人往好聽裡講,是個樂天派,說穿了就是個二貨,缺心少肺的,否則怎能在小老闆手下存活那麼久,她最擅長的是人前拍馬,人後造反,連諷刺人都笑眼瞇瞇地滿臉善意。

  於是她笑得很「天晴」,回對方一句,「大姊,我背後要是長眼睛,您能不到廟裡收驚?不長眼這可是為您好啊!」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都五十歲的人啦,還被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喊大姊,肚子裡有再大的火氣也熄得一乾二淨。

  嬸離開,紀芳下意識摸摸包袱,決定找間客棧,把兩條腿抬高高,免得年紀輕輕就深受靜脈曲張之苦,左瞧右看,猶豫片刻,她走到一個攤子前面。

  攤子後面坐著一個大叔,身著道士服,梳著道士頭,兩鬢微霜,有幾分仙氣兒,一柄拂塵擺在桌面上,時不時拿起拂塵揮兩下,趕趕蒼蠅。

  叔偏瘦,但臉色泛著紅光,五官不顯眼,就是那種……犯了罪,警察要找人畫畫相,也找不到特徵可以畫的那種人。桌上除了那柄權充牛尾巴的拂塵之外,只有筆硯紙墨,紀芳合理推論,應該是個算命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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