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真有默契。」楊叔魏悶悶地道,曉寒剛剛……好像也這樣說。
像被戳了洞的皮球,一瞬間氣全消光光,幹幹扁扁。
在會議室裡,仲齊哥也是一句話都沒說,不像他,那麼急著跳出來替她鳴冤,但是她也懂,懂仲齊哥心是向著她的,而他和柯志民嗆來嗆去,還不如仲齊哥淡淡的一句「我會替她討回來」。
似乎,什麼都不必說,一個眼神,就完全明白對方的心思。這樣的默契,他大概一輩子都追不上。
現在看來,真的就如同她說的那樣,根本就沒有人需要他強出頭,他一廂情願跑來替她抱不平的行徑,感覺……好像跳樑小丑。
他摸摸鼻子,自己灰溜溜地離開了。
來的時候一肚子火,走的時候一肚子悶。
他在悶什麼?仲齊哥沒有辜負曉寒的心意,很好啊,一個有情一個有義——哈哈!
乾笑了兩聲,旋即垮下嘴角,撐不住言不由衷的虛假笑容。
也不知道是在難過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好失敗、好挫折,關在辦公室裡耍廢。
乾脆就這樣腐爛到地老天荒算了——
等等!還不能爛。他撐起垂死的眸,想起曉寒是住在公司規劃給高階主管的員工宿舍,現在被停職,她要住哪?
他飛快復活,飆出辦公室。都下班了,曉寒不知走了沒?
一面撥手機,疾步往招商部走去。
對應的手機鈴聲在前方不遠處響起。
她抱著紙箱在等電梯,一時騰不出手來接聽,他尋聲望去,目光與她對上。
他很快切斷通訊,走上前去,接手抱過紙箱。
她的私人物品不多,真要整理起來,小小一箱就夠,裡頭有好些個小東西都是他送的,午睡枕、馬克杯(一對的,另一個在他那裡)、還有她最近泡紅茶習慣加上一球的萌貓棉花糖……只有這些,才是真正屬於她的。
看到自己所佔據的份量,心情莫名地止跌回升了一咪咪,假裝沒看到那個她剛就任時,仲齊哥送她的名貴水晶紙鎮。
「要走怎麼不叫我?」
虞曉寒沒回答,偏首審視他的表情。「你沒跟楊總吵起來吧?」
「是溝通。」他絕對不要承認自己像瘋子一樣跑去盧小小,結果人家一句話就把他KO了,完全就是一個強大的男主角氣場,瞬間把他貶成過場男二,他要是觀眾,都想叫男配快快退散了。
「他要我跟你說,會幫你討回來。」就算這樣,他還是無法昧著良心黑二堂哥,只得當好傳聲筒男配的角色,忠實傳達所述。
還真有點淡淡的哀傷。
「那不就好了嗎?」揚手摸摸他臉廓。「你還不開心什麼?」
每當他心情不好時,她總會這樣,碰碰他的臉或手臂,那是一種表達疼寵的肢體語言。
他揚揚唇,烏雲散去一點點。「現在要去搬家嗎?還是明天?」
她靜了靜,才道:「我剛剛電話聯絡過,會先去朋友那裡住幾天,後續看怎樣再說。」
「幹麼去打擾別人?」毛遂自薦,一臉「選我、選我」的熱切表情。
別人。說得理所當然,他大爺自在萬分地站上了自己人的區域內。
遲遲等不到她應聲,他一臉受傷。「難道你不想跟我住?我生活習慣很好的!」
臭襪子不會亂丟,早上起床會摺棉被,睡覺也不會亂踢人,家事會幫忙做,她洗衣服他曬衣服,她做菜他洗碗,這麼優良的同居人哪裡找!
「好。」她頓了頓,放柔的眸色,蕩漾一片暖融春水。「不打擾別人,我們一起。」
第六場 醋意
把人接回來後,安心了,又癱進沙發裡,繼續腐爛。
虞曉寒沒理會他,自己就冰箱裡現有的食材,簡單打理兩人的晚餐,他自動自發爬起來吃完,還記得要負責洗好碗,才能回去耍廢。
一整個晚上,各做各的事,不必刻意招呼,像回了家般自在,宛如平凡小夫妻日常。
這裡她假日時常留宿,每個角落都有她存在的痕跡。
她洗完澡出來時,他正窩在電腦桌前,騷擾另一頭的可憐人。
小魏子:我要請假!
楊二爺:不准。
小魏子:什麼假才能現請現准?
楊二爺:病假。
小魏子:那我要請病假。
楊二爺:我看你好得很,下午吵架中氣十足。
她坐在床上抹乳液時,順勢掃了螢幕一眼。
他突然由桌前起身,翻出抽屜的體溫計,順手扔進保溫杯裡泡熱水,再拍照回傳,重複一次:「我生病了,要請假。」
「四十五度,你應該已經燒成趴代了吧?」楊仲齊嘲諷。
「差不多。快往生了。」這樣要還不讓他請假就太沒人性。
她忽然同情起另一頭的男人。這根本就是弟弟在跟哥哥使性子吧?這年頭連哥哥都不好當了。
楊二爺:除非你連床都下不了,否則免談。
小魏子:很快就會了。
接著轉頭,一臉熱切地問她:「縱慾過度,下不了床,口以嗎?」
「不口以!」混蛋,氣得連她都口齒不清了。叫她以後拿什麼臉見楊總?羞都羞死。
不讓他再亂來,乾脆直接搶鍵盤,回另一頭的人:「抱歉,楊總。我來跟他談。」
而後問他:「你在跟楊總鬧什麼彆扭?」
「沒有。」他才不要承認他不爽仲齊哥,因為不爽什麼,連他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反正人生就是這樣啦,有些人你會突然杜爛他,但又不是真的厭惡,大概就跟女人的MC差不多,週期性的。
「那你請假幹麼?」
「幫你搬家啊。」
「不用,你去上班,我一個人可以。」
「喔。」反正她就是女強人啦,沒有他也可以,他的存在果然是多餘的,連工具人都不給當。
「喔」得好失落,這是怎麼一回事?
虞曉寒實在弄不懂他這一臉憂鬱青年是什麼路線,所有的戀愛攻略、沙盤推演裡,沒有備到這一條。
所以她也困擾地擰眉回望,跟他大眼瞪小眼。
她本來以為,他還在為她被誣陷這件事不開心,但似乎不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