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薏望著鏡子裡穿著深藍色浴袍的男人,站在她身後的辛雅風,和她用一樣的沐浴乳——身上有相同的淡淡玫瑰香,一張白裡透紅的臉,髮絲滴著水。
「我會被抓去關吧……阿潦一定會去法院告我,說我徹底摧毀國家風景區。」苦薏忍不住的臉紅,她是在半夜被辛雅風吻醒,被他抱完以後,又被他丟進浴缸裡。
這個男人,把她當廢人一樣幫她洗澡,幫她洗頭髮,現在還幫她吹頭髮——是啦、是啦,感謝他的熱心灌溉,慇勤照顧路邊野菊,時時提醒她,他比西門千秋適合她。
東方潦要是知道國家風景區現在不喝水,一片美景是喝醋在維持的,她居然把國家風景區逼到這種地步,阿潦一把菜刀會很想砍向她吧。
「我不在,你幾天沒洗頭?」辛雅風出國工作,說要出去一個禮拜的人,不到五天就回來。
「大太陽底下戴著帽子流一身汗能幾天沒洗,也不過才一天而已。哪有人大半夜的把人挖起來洗澡吹頭髮,我都困死了……你以後按照預定時間回來好嗎?」苦薏打著哈欠,彎著身子,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把臉頰靠在膝蓋上,眼皮又闔上。
「明天到山上去一趟吧?」辛雅風看她像一隻懶洋洋的貓咪,聲音低沉誘人地說。
嗯……苦薏差點就把聲音哼了出來,辛雅風真的愈來愈賊了,她再不打起精神,繼續迷迷糊糊下去,等她明天睡醒過來,已經被他打包上車。
「龜殼屋都已經拆光,地也整平了,你是要去空地上放風箏嗎?」苦薏壓下膝蓋,把身體打直了,盤腿坐好。
「小薏。」辛雅風沉聲不悅。
苦薏當然知道此山非彼山,他提的是她父母和奶奶住的那座山,她不開心地別過臉去,「……等土地交給千秋大人以後,再談我們的事情,這是你答應我的。」
「我是答應你,等你準備好,我們再開始籌備婚禮。但是拜訪長輩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一把吹風機轟轟轟的,低頻的噪音卻蓋不過辛雅風嚴肅清冷的聲音,苦薏想假裝沒聽清楚都很難。
「辛雅風……現在的日子過得好好的,我們不要自己去找麻煩,萬一登記的事情曝光,只有我媽會喜歡你,誇我做得好,我爸一張臉垮下來,十年都不會跟你說話。」
「小薏……」辛雅風的嗓音更低了。
「我知道,我也明白見面三分情——你想趁著事情還沒曝光之前,先去跟我父母打好關係,讓他們瞭解你的誠意——你的考慮是對的,我也想支持你。但是你不瞭解我的家人……你覺得我很難纏吧?我哥比我難對付一百倍,不然我會這麼乖,他一通電話我就回去陪他吃飯。等土地過戶還要等一年八個月……我哥是個很麻煩的人物,像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我一個人自作主張就辦了,沒經過他同意,也都沒跟我爸媽商量,我不守規矩,他也不會跟我客氣,以我哥的做法——他會直接找我舅舅把田地收走,找他黑白兩道都有靠山的律師、法官朋友弄掉我們的婚姻,強行把我帶回去;他更不會放過你,可能哪天你就莫名其妙被車撞,旁邊等著一台救護車,直接把你送進我三舅舅的醫院,進入我哥的勢力範圍,手術室的門一關,他把你斷手斷腳還說是車禍惹的禍,我都救不了你……」
苦薏還沒說完,一股熱風已經從她的頭頂上離開,一把吹風機轟轟轟地繼續吹著,在更上頭……辛雅風的頭頂上。
她仰頭看不見一張帥帥的臉,只看到辛雅風高抬的下巴,一副又冷又硬的感覺……
國家風景區一陣冷風吹,區域內冷颼颼,她伸手玩他浴袍的繫帶,一個蝴蝶結都還沒打好,他背過身去,冷冷地背對她。
辛雅風是不想再聽她編造一大堆理由,生氣她內心還不肯把他擺在「唯一」的位置,她也說過語言是用來溝通,透過對話才能讓彼此互相瞭解信任,她卻遲遲不肯表明心跡!
辛雅風還在生氣,她一雙手從身後環上來,環抱著他,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
辛雅風肩上扛著來自三代老人家們的壓力,家裡等不及要辦婚禮,向親朋好友公佈喜訊,每個人都想把苦薏帶出去,讓大家認識辛家的新媳婦。
辛雅風很清楚苦薏的個性,苦薏心很軟,但骨子很硬,西門千秋懂她,才能讓她戴上項鏈,他和她硬碰硬,絕對討不到半點好處。
他若沒能說服她,讓她打心底願意嫁給他,硬逼她的話,等三年一到,土地過戶,她丟下離婚協議書,再也不會回頭。
所以他才一直順著她,但他也是有情緒的,她不讓他去見家人,對兩人的感情又被動,他出差還得擔心她,每天一通電話被她匆匆掛斷,因為太想她而提早回來,她不感動還嫌他太早回來,他只是修養好,不是脾氣好!
辛雅風這次不想再妥協,任憑苦薏抱著他不放。
辛雅風是不再讓步了,但是扣在他腰間的小手,不安分地鑽進浴袍裡撫摸著他……
這是他們上床以後,她第一次採取主動,身後的身子軟綿綿地服貼著他,辛雅風的呼吸不順了……
她往他心裡頭填滿了蜂蜜,慢慢把他的心浸泡在香甜膩人的甜蜜裡,連慾火都撩撥起……
辛雅風嘴角慢慢揚起,連眼角都勾著深深的情意,其實他也不是非要她把愛說出口,只是希望她也像他一樣,對他有渴望的心情,就像此刻……
辛雅風關掉吹風機,喘著氣息難掩一股興奮的急躁感轉身——
砰!
半個身子都貼在辛雅風身上的苦薏已經睡死了,辛雅風一個轉身,她失去依靠失去
重心,流著口水從椅子摔下來!
「嗚……嗯……痛……」
辛雅風及時捧住她的頭,當了她的墊背。
「……發生什麼事——地震嗎?」苦薏張開眼睛,趁著辛雅風吹乾頭髮片刻時間裡她已經睡了一輪,老早忘記前一刻兩人在談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