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件事,他輕聲低笑,「說了。」而且在知道自己不會娶她後,雪瑩就哭著回家去了。
「那你額娘可有罵你?」她將最後一口乾糧送進嘴裡,聽著樹上蟬鳴聲聒噪不休,拂來的風帶著躁熱的暑氣,吹得人昏昏欲睡,她有些撐不住,眼皮直往下掉。
「我解釋過了。」見她似是想睡,他道:「你想睡就睡會兒吧,這時日頭正毒,晚點再啟程也不遲。」
「好,那我瞇一會兒。」拂春放心的闔上眼,背靠著樹幹,沉沉的睡了過去。
永玹守在她身邊,靜靜的注視著她,覺得這一刻天地間彷彿安靜得只有他們。
他凝視著她的眸光流轉著一抹深重的情思,初次相見,她就在他眼裡烙下了濃艷的色彩,從此再難以抹去。
盛夏的陽光,有幾縷穿透過枝椏的縫隙灑落下來,他移坐到她身側,替她擋住陽光,同時也讓她垂下的腦袋枕靠在他的肩上,他閉上眼,唇角微微揚起,輕輕地握著她垂在身側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半晌後,拂春幽幽醒來,發現自個兒竟枕著他的肩睡著了,有些訝異。「你怎麼坐到我旁邊來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覺她睡得極香。
兩人的身子緊靠在一塊,親密得彷彿是一對愛侶似的,這念頭一閃而過,讓她不由得有些羞臊。
永玹溫言微笑道:「我看你睡得似乎不太安穩,擔心你扭了頸子,索性坐過來當你的枕頭。」
見他的神情一如往常,沒什麼異樣,彷彿真是一片好意,她撓了撓臉,說道:「哦,那多謝你了。」她站了起來,「我去溪邊洗把臉。」順道把臉上那莫名的臊意給洗掉。
走到溪邊,她蹲下身,雙手伸進溪裡,掬著溪水潑著臉,冰涼的溪水讓暑氣消減了幾分,她站起身,正想把絲帕掏出來擦臉,眼前就遞來條白色的絹帕。
「擦擦臉。」
抬眸見是永玹,她道了聲謝接過手絹,擦乾臉後,見他也彎下身子,掬水洗了把臉,她站在一旁等他。
洗好臉,永玹站起來,抬手從她手裡取回適才遞給她的那條帕子,要將臉擦乾。
「哎,那帕子我用過了,我拿我的給你用吧。」她伸手要掏自個兒的手絹給他。
他搖頭道:「無妨,我用這條就成了。」
拂春睇他一眼,低頭用腳尖撥弄著溪畔的石頭,冷不防有隻手朝她的臉探過來,她下意識的抬手一揮,下一瞬,便聽見噗通聲和一聲低哼聲傳來。
她錯愕的瞪大眼穿著摔落在溪裡的永玹,隨即忍俊不住大笑幾聲,才解釋道;「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方才突然伸手過來會……」
她明艷的笑臉在盛夏的陽光中閃閃發亮,永玹微瞇起眼看著她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是見你頭上有片落葉,想替你重掉。」
「是這樣呀。」拂春乾笑兩聲,走進溪裡扶他起來。「你可有受傷?」
他搖搖頭,「方纔石頭濕滑,我一時沒站穩才會摔進溪裡,不是被你所推。」
聞言,她舒眉笑道:「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這麼弱不禁風,我輕輕一揮你就落水了,把我嚇了一跳。你衣袍都濕了,咱們還是快回馬車裡,換一身干掙的衣裳吧。」
「嗯。」他點點頭,兩人一塊走回馬車。
她在馬車外頭等著他換衣裳,隨行的侍衛已將拉車的馬給套好,準備要啟程。
等了一會兒,拂春出聲問道:「永玹,你換好了沒?」隱約聽見車裡似乎傳來含糊的聲音,她以為他換好了,遂上了車,一進去,瞧見他赤裸著上身,她面紅耳赤的驚呼一聲,「你怎麼還沒把衣裳換上?」
永玹急忙拿起脫下的衣裳擋在身前,俊眉微蹙的看著她,「你怎麼上來了?我適才不是讓你幫我去另一輛車裡拿我的衣袍過來嗎,行李都擱在那兒了。」
這趟出來有兩輛馬車隨行,一輛是他和拂春乘坐,另一輛馬車裡載著行李,同時也讓幾名騎馬的侍衛們輪流休息所用。
「我沒聽清楚,還以為你說的是換好了,我這就替你去拿衣裳。」說著,她臊紅著臉,轉身匆匆下了馬車。
走到另一輛馬車那兒,她讓一名侍衛將他的友物取出來,再踅了回去,從車簾子塞進去給他。「喏,你的衣裳。」
她站在車旁等著,一邊抬手搧著泛紅的臉。
片刻後,永玹在車上說道:「我換好了,你可以進來了。」
「哦。」拂春應了聲,小心翼翼地上了馬車,見他已經穿戴越齊,這才放心地坐下來。
他掀起車簾,吩咐隨行的侍衛啟程,這才看向她,意味不明的問道:「你方才都瞧見了?」
她下意識的點點頭,雖然只看了一眼,但他那赤裸的健碩身子,卻清晰的映在她腦海裡。
他注視著她,神色難辨的又問:「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拂春愣愣地看著他,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你把我看光了,這事難道就這麼算了?」
「那你想怎樣?」
「你這是不想負責?」永玹微瞇起眼,似是有些不悅。
她呆愣的反問,「負什麼責?」她不過就是不小心看見他的裸體,要她負什麼責?
「你看光了我的身子,不該負起責任嗎?」
「我?」拂春愣愣的指著自個兒的息子,「你要我對你負責?」
他沉默不語,用一雙墨黑的眼眸凝睇著她,似是在無聲譴責她的不負責任。
被他那麼注視著,她覺得自個兒彷彿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頓感有些口乾舌燥,她不自覺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你要我負什麼責任,你想怎麼樣直說就是。」
「我的身子可不是尋常人能看的。」
她被他給惹得不耐煩了,「我方才也不是故意的,不過就是不小心看見了你赤身裸體的模樣,你一個大男人,做什麼像個小媳婦似的那般扭捏,最多我娶你就是了。」說完,她猛然驚覺話說得太快了,她是女的,他是男的,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她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