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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頁

 

  不久,那老婦拿了件衣裳出來給她,一邊說著,「我去熬藥,順道給姑娘煮碗姜茶過來。」

  「婆婆您病啦?」拂春順口問了句。

  「那藥不是我要喝的,前幾日我在這附近的河邊救了個小伙子,那會兒剛好我兒子還沒進城,幫著把他一塊扶了回來,否則憑我一個老太婆,也沒辦法把人給拖回來……」

  聽到這裡,拂春神色丕變,驀地站起身,一把扣住老婦的手腕,急切的問道:「婆婆,您說您在河邊曾救了個人回來,他現下在哪裡?」

  「就躺在我兒子的屋裡頭……」老婦話還未說完,就見她急著去找人,「哎,姑娘,那間房是我睡的,旁邊那間才是我兒子的。」

  拂春聞聲,連忙移動腳步,轉往旁邊那一間,快步掀起藏青色的布簾走進去。

  來到床榻前,即使房裡有些昏暗,可瞥見躺在床榻上頭的那個人影時,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又驚又喜的撲到他身上。「永玹,我終於找到你了!」

  送走太醫,看著安靜躺在床榻上的丈夫,拂春坐在床邊,緊握著他的手。「永玹,你別再睡了,你也睡得夠久了,該醒來了。」

  自一個多月前,她在那名老婦的屋裡找到永玹,重重答謝了對方後,翌日,她和侍衛們帶著昏迷不醒的永玹到了附近的縣城找大夫。

  施針用藥後,他遲遲不醒。

  三日後,見他還沒轉醒,她帶著他返回京城。

  回到京城這一個月來,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太醫,都沒有人能喚醒永玹。

  「我很想你,你不想我嗎?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覺睡了多久?你若是把你這一輩子的覺給睡完了,以後等你醒來,可要夜夜失眠了……」

  巴顏氏過來,見到媳婦又絮絮叨叨的對著昏迷不醒的兒子說著話,頓感鼻頭發酸。

  原本她一直不待見媳婦,可這回在得知媳婦是用了什麼辦法才找回兒子後,她這心都疼得揪了起來,曾經對媳婦的諸多不滿,全都化為了感激。

  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她這般地步,為了尋找丈夫的下落,不惜任由自個兒順著河水飄流。

  兒子能得妻如此,是他的福分。

  駐足須臾,見拂春還在與昏迷不醒的兒子說個不停,她默默轉身離去。

  翌日,文碩、平康和吉勝前來探望永玹。

  「永玹還是沒醒來嗎?」平康關切的問道。

  拂春輕搖螓首。

  「想不到永玹這趟出門,竟會遭了這個劫。」文碩掏出一隻平安符掛在床頭,「這是我從喇嘛那兒幫他求來的平安符,希望能保佑他早點清酸過來。」

  「多謝。」拂春向他道了聲謝。以前她不信這些,但現下她希望這經過喇嘛加持過的平安符,真能庇佑永玹早點醒來。

  吉勝站在一旁,垂眸看著昏睡不醒的永玹,心中思潮起伏,永玹費盡心思娶到了拂春,可這才過了多久就遭了難,如今不省人事,讓拂春獨自一人為他焦急擔憂,他怎麼捨得這麼對她?

  回頭覷見拂春憔悴消瘦的容顏,他一拳擊在床柱上,在永玹耳邊吼道:「永玹,你給我醒來,當初你答應了我什麼?你說你會好好待她,如今丟下她一個人不管,自個兒睡得昏天暗地,這算什麼?你若再不醒來,我就把她……」

  擔心吉勝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平康急忙插話道:「夠了,吉勝,永玹又不是存心這般。」

  「就是呀,永玹若是有知,定也想快點清醒過來。」

  吉勝抹了株臉,待心緒稍微平復後,他回頭看向拂春,吶吶地解釋道:「對不住,我失態了,我也是太擔心永玹了。」

  當年錯過她,他與她早已不可能,他還癡心妄想什麼?如今他身旁有多名嬌妻美妾相陪,而永玹的身邊由始至終只有她一人,他比不上永玹.

  拂春微微勾起唇,「我明白,你們都是他的好兄弟,多謝你們來看他。」

  三人又待了片刻才離去。

  過幾日,隨茵帶著常臨來了。

  似是感覺到姊姊的期盼和哀傷,常臨一見到她,便上前緊緊抱住她,對她說道:「姊姊,不哭。」

  見弟弟竟會安慰自己了,拂春一時之間又悲又喜,忍不住濕了眼眶。

  隨茵看她一眼,淡然道:「你所做的一切,定會有回報的。」

  拂春有些驚訝,這應該是到現在為止隨茵對她說過的唯一句好話吧,「你這算是在安慰我這個姊姊嗎?」

  隨茵沒與她爭辯,「你說是就是了。」

  她一手挽著弟弟的手,一手挽著隨茵,「我相信你們姊夫一定會醒過來的。」

  常臨不知是否明白她所說的話,用力點點頭。

  隨茵也輕應了聲,「嗯。」

  送他們離開後,拂春坐在床邊,拿著濕帕子輕柔地幫永玹擦著臉,一邊說著,「永玹,你睡了這麼久,可有作夢?那夢裡可有我?你還記得那時在古墓裡你曾說過,要與我生同衾、死同穴嗎?你可別拋下我自個兒先走了,否則……我可不會替你守寡的哦,我會另外再找個男人,你聽見沒有,還不快醒來……」

  她越想越傷心,話也說不下去了,只剩下眼淚仍落個不停。

  尾聲

  睡夢中有些冷,拂春下意識往睡在身側的人懷裡鑽去。

  即使永玹昏迷不醒,兩人也一直同榻而眠,她鑽進他懷裡後,摟抱著他,臉兒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呢喃了聲,「……永玹。」

  「嗯。」

  隱約聽見耳畔有聲音傳來,她徐徐從睡夢中轉醒,一醒來,習慣性的抬起眼,望向身側的丈夫。

  下一瞬,她還帶著睏倦的迷濛雙眼倏然睜大,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那雙墨黑眼眸,她唇瓣輕顫,抖著喚音問道:「永玹,我這是在作夢嗎?你真的醒了?」

  「你不是在作夢,我醒了,對不住,讓你擔憂了。」

  他已經清醒好一會兒了,初醒時,他只記得他乘的船遇到山洪暴發,船翻了,他落進湍急的河水裡,而後他隱隱約約記得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在那段時間裡,彷彿一直有人在他耳邊說著話,催促著他快點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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