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就是生來克他的,每回見了面,他總會被她給氣得半死,可偏偏他又對她……要是早幾年察覺到自己對她的心思,也許他還能娶她回去,可惜他發現得晚,如今他都有福晉了,以她的身份,自是不可能委身為妾,他只能把那見不得人的心思永遠藏在心裡。
拂春涼涼的回道:「喲,原來你也有好心的時候,我還當你是個不懂得體恤百姓疾苦的大少爺呢,看來長進不少。」
明明好心幫她不想讓她知道,卻被她說成這般,再同她說下去,他會被她氣到肝疼,他惱怒的朝她吼道:「你給我滾!」
見他氣急敗壞的攆自己走,她朝他扮了個鬼臉,走到門前,忽然回頭揚唇朝他笑道:「不管怎麼說,多謝你這幾天的捧場,不過以後別再差人來買了,買了那麼多你也用不著,沒必要浪費那些銀子。」
瞥見她的笑顏,吉勝呆了呆,這麼多年來她頭一次對他笑,一直到她走出包間,瞧不見人影了,他還無法收回目光。
文碩、平康和永玹進來包閣時,就見他一臉呆愣的表情,皆是納悶。
「吉勝,你這一臉傻樣是怎麼回事?」永玹好笑地問道。
「方纔拂春來過。」吉勝抹了抹臉,拉回心神。
永玹笑意一斂,問道:「拂春來做什麼?」
「她……」吉勝有些心虛的瞥了他一眼,「已經知道咱們差人去她鋪子裡買胭脂水粉的事。」
他本來並不知永玹也同他一樣在暗中幫她,是前兩日他差了個下人去她鋪子裡,認出永玹派去的人,回來同他提了他才知曉。
永玹看了吉勝一眼,清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只談淡地問了句,「她是怎麼知道的?」
那日他派去的下人在脂粉鋪子裡見到吉勝派去的人,也認出了他,回來向他提了這件事。
「這……」吉勝有些尷尬,不好說出是他出賣他的。
坐在一旁的文碩不明原中,不解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他是鎮國公三子,身飛魁捂壯碩,打小與吉勝、平康和永玹玩在一塊,當年吉勝拿球砸拂春的弟弟時,他也在場。
吉勝趁機把話題岔開,「沒什麼、沒什麼,來,咱們喝酒、喝酒。」他慇勤的替三人各斟了杯酒。
永玹也沒再追問,端起酒杯,慢慢啜飲。
吉勝背脊有些發麻,永玹雖然沒再多問,但他偶爾朝自己掃來的眼神彷彿帶著刺,時不時刺他一下,讓他有些坐立難安。
他們四個人之中,永玹的脾氣最好,卻也最不好惹,一旦招惹了他,他有得是辦法讓人不得安生。
最後幾人喝完酒,談完事情,其他兩人先後離開,吉勝馬上向永玹坦白,「……我那時一時嘴快,也沒多想,就把你也說了出來。」
永玹笑了笑,「原來如此,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你用不著在意。」
「你不生氣?」吉勝小心翼翼地瞅著他。
他清俊的臉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這種小事有什麼值得生氣的,我幫拂春只是出於一片好意,沒讓她知道,不過是怕她不肯接受罷了,畢意當年為了她弟弟那事,她一直對咱們不諒解。」
「是這樣嗎?我以為你對她也……」說到這兒,吉勝沒再往下說,用一副你知我知的眼神看著他。
「拂春是個難得的姑娘,這些年來一直很努力照拂她家,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便順手幫她。」永玹說道。
吉勝深深地看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信了他的話,沒再多說什麼。
第3章(1)
「……你說他們兩個為什麼要那麼幫我啊,還不讓我知道?」翌日一早,拂春來探望琬玉,順道將吉勝和永玹暗地裡派人去買胭脂水粉的事告訴她。
「興許他們是想補償當年欺負你弟的事,但又擔心你不肯接受他們的好意,才會瞞著你。」坐在床榻上的琬玉面帶病容,背靠著軟枕與她說話。
說是這樣說,但其實她心中另有猜測,只是還無法確定事實是否如她猜想的那般,便沒有告訴拂春。
對吉勝和永玹暗中幫著她的事,拂春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來,只能如琬玉所說,當他們是為了補償弟弟的事才這麼做。
「算了,下汷見到我再告訴他們,當年我弟的事一筆勾銷,以後誰也別再惦記著了。」說完這事,她看向臉色蒼白的琬玉,提議道:「我過來時瞧見池子裡的荷花了,你不是最喜歡荷花嗎,我陪你到外頭走走可好?」
琬玉明白她的用心,輕搖蝽首,「我身子有些乏,不去了。」她幽沉的眼神落在敞開著的窗子外,輕聲問道:「拂春,你說人死之後是不是真有魂魄?」
「這……我也不知道。」聽她提起鬼神的事,知她定是又想起死去的那人,拂春趕緊握住她的手,寬慰道:「福安哥說憂思傷身,你呀,就是想太多,心思太煩,才會拖累了身子,你多想想那些快活的事,這樣才能好得快。」
琬玉淒然一笑,幽幽地道:「我曾試著阻止自個兒再去想他,可是我的腦子不聽使喚,我抑制不了自個兒不去想他,一想到他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我這心就日夜的揪痛著。這兩年來我盼望能在夢中與他相會,可自他死後,我從未曾夢見過他,你說他是不是不想與我相見,才遲遲不到我的夢裡來?」
「我想他或許是希望你能忘了他。」
「忘?要怎麼忘?他曾那樣鮮活的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他早已融在我的骨血裡,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將他從我的記憶中拔除。」不是不想忘,而是忘不掉,忘不掉那些他曾帶給她的歡悅,更忘不掉他死後帶給她的心痛和遺憾。
瞧著琬玉憂戚哀傷的眼袖,拂春恍然明白,有些事不是說忘就能忘得了,也不知這世上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人服下就忘卻那些悲傷痛苦的事,要是有,她怎麼也要去求一果來給琬玉吃,她頭在不忍心看她再為一個死去的人這般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