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出家人,可偏偏跟這丫頭投緣,把她當是孫女疼愛,他總說自己無法成佛,是她拖累了他,誰讓他心中有了障礙。
聽到她被斬首,他還打算赴刑場劫人,但是一瞧不是她,便放心地念起經,為往生者超渡,感念她捨己為人。
「不亂哪有趣,我回去攪亂一點,讓你替我多念點經,免得你忘性大,成菩薩就上西天了。」她悟性佳,禪理也說得頭頭是道,她暗指和尚先走一步,西天見佛陀,等她過足了人間玩樂的癮再去找他,要他別忘了她。
「唉!真教我頭痛,妳怎麼老讓老納覺得是前世冤孽。」
「別頭痛了,我這趟回去能救的人多了,和尚要是不幫我才是罪孽。」她說的像是幫他許多,順帶提出要求,「和尚,我要跟你寺裡的和尚換班。」
「換班?」
「少華寺百年一次的祭典,祈求國運昌隆,皇恩萬世,真龍真身永世綿延,要繞行個城池一周,起點朱雀城……」她不僅要進城,而且還要聲勢浩大、堂而皇之的走進城門。
「等等,哪來百年一次的祭典?」身為住持,他怎麼未曾聽聞?
杏目一橫,她斜睨他一眼。「沒個借口,我們要怎麼浩浩蕩蕩地走進去?」
「浩浩蕩蕩?怎麼回事,小丫頭妳說清楚。」聽來很不妙,似乎人很多。
「我會帶一百個和尚來,人我出,衣服跟……剃頭就麻煩你了。」她第一次看到明空大師黑了臉……值得啊!
*
沒兩天,大大小小的光頭和尚不下百名,其中還有帶髮修行的數名弟子,一行人彷彿洄游的銀魚,在住持大師的帶領下走向城門口。
守城的將士一聽見是為皇上祈福,必須繞城一周,他們哪敢阻攔,連忙開敵城門,列隊恭迎,齊聲高呼:「皇恩萬世,國運昌隆,真龍真身永世綿延……」
「天哪!我真不敢相信,我們居然就這樣混進城了。」穿著和尚服的金准之扯著過短的衣袖,一臉難以置信,他摸摸還在的發,怕自己真成了和尚。
「本來就不困難,是你們想得太難了,稍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出點子,哪需坐困愁城。」不知哪個傻子,竟然提議挖地道。
哼!曹國丈挖得還不夠多嗎?是不是要整座城垮了才行,況且等他挖通,頭髮也白了。
「兄弟,她說你沒腦子。」
「不,是『你們』。」祁天昊冷冷回道。
「少來,她分明指的是你,城主位高權重,理應是出主意的人。」
祁天昊自我解嘲地說道:「城主再大也大不過祁府丫鬟。」
「呃……也對。」他差點忘了,城主已經簽了割地賠款的不平等條約,無論如何,往後都得聽丫鬟的,當然大不過丫鬟。
加上祁天喜,他們四個人混在一堆唸經的和尚當中招搖過市,沿著繁華的街道,慢慢朝佟府前行。因為和尚數目眾多,沒人會多看他們一眼,況且領頭的是皇朝有名的高僧明空大師,誰也不想得罪他,所以一路平順。
「你們兩個別爭了,都有份。」嘴角微揚的風紫衣只覺兩人幼稚得好笑。
突然,祁天昊一喝,「紫衣,低頭。」
「嘎?」
「曹憚承的馬車。」祁天昊側身一擋,將纖柔嬌軀護於身後。
同樣是帶了大批人馬出巡,但壞事做多的人,多少會敬鬼神,一見祈福的和尚隊伍,向來目中無人的曹國丈竟也停車讓道,觀看一群和尚手拿佛珠、口念佛號的盛況。
可夾在其中的俗家弟子就顯得特別顯目,雖說服裝一致,但多了頭髮,感覺就是不同,難免引人注目。
他便是發現曹憚承往他們身上直瞧,才會提醒她垂首低目,避免身份曝露。
「他還在看嗎?」眉頭一皺,她不想在最後一刻功敗垂成。
他眼尾瞟過曹憚承,「是沒有了,但為防事情有異,我們得加快速度,現在我們分頭進行,妳回府,我帶兵去鎮壓他。」
「我也去……」風紫衣心口一急,連忙捉住他的手,深恐他出事。
「不用擔心。」他目光泛柔地低笑。「妳也不想事情搞砸是吧,這些兵可是皇上親派的,個個是高手,妳放心先回府,把地圖找出來,妳的心是向著我的,這事我只放心交給妳。」
「你……」她橫娣他一眼,嬌嫩芙頰因為他的話而染上一層羞紅。「誤交損友,你跟某人學壞了,連我也調戲。」
「某人」在身後擠眉弄眼,直喊冤枉,他才是一時昏了頭,上了賊船,被拖累至今。
「是真心話。」
風紫衣的雙頰排紅得燙手。「小心點,給我毫髮無傷的回到我身邊。」
「是的,我的夫人。」他的妻呀!他早已認定。
「想叫夫人也得有命回來。」她故意沉下臉,掩飾心底的鼓噪和歡喜。祁天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眸中愛憐尚未消褪便轉身走在她前頭。深深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風紫衣強自壓下心中的擔憂,向明空大師打了個手勢。
一顆特別亮的光頭發出呵呵笑聲,左手輕揚,一陣飛沙蔽天,如輕霧般遮住世人的眼,幾道身影在風沙的掩護中遁入暗巷。
「謝了,和尚。」
明空大師撫著大光頭,笑得更開懷,雙眼微瞇,竟與寺裡的菩薩十分相似。
第8章(1)
「哇!有鬼——」一把折扇拋出手中,一雙繡銀縫金大鞋鞋底朝天的被甩至路旁,泥濘地面跌落一隻穿著衣裳的大花龜,四腳朝天的爬不起身。
他腳軟了,跟那隻大花龜一樣爬不起來,大白天見鬼有多驚恐呀!不能怪他大驚小怪,人鬼本殊途,哪能陽世相見,又不是快死了。
呸!呸!呸!他還正值青春年少,有無限美好的春光等著他開採,紅艷艷的小嘴、軟綿綿的胸脯、纖細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他的姑娘們……
「什麼鬼?睜大你的眼睛瞧清楚,再給我渾沌度日,小心我多踹你幾腳。」她被騙了,誰說這傢伙深藏不露的?她看他還是一副傻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