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坐了好半晌,余疏影沒等到Line新消息,卻等來叫她出去吃水果的母親。趁著丈夫不在,文雪萊悄聲問:「小睿回巴黎了吧?」
余疏影回答,「嗯,不過我也不知道他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文雪萊點頭,見女兒一副憂心的樣子,她便說:「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出來吃東西吧。」
余軍也在客廳,此刻正戴著老花眼鏡在看報。余疏影坐到他旁邊,將剛削好皮的蘋果遞給父親,「爸,吃蘋果。」
聞言,余軍翻報紙的動作一頓,端詳了女兒半秒才接過蘋果咬了一口。
文雪萊又從廚房端出一盤葡萄,看著他們父女倆斷斷續續地說著話,余疏影隻字不提周睿,余軍雖還拉不下面子,但對她的態度隱隱地和緩了。
跟父親有一場正常的談話,明白他們即使鬧再大的矛盾也改變不了血濃於水的事實,溝通以後就有回暖的跡象,這讓余疏影格外高興。
這晚余疏影怎麼睡也睡不好,周睿回了法國,她總覺得不踏實,他給她的安全感正隨著時空的距離而逐漸消失。
由於周國威的辭世,大眾對斯特的關注又攀高,網路評論出現了很多惡意的揣測——
「呵呵,死得正是時候啊……」
「剛爆出斯特的醜聞,那頭斯特的元老就沒了,細思恐極!」
「坐等斯特大亂,賭五毛錢,斯特即將撤出亞洲市場。」
余疏影氣得咬牙,有回甚至氣沖沖地跟一個網友理論。
余軍恰好在旁,他難得開金口地說:「現在輿論一邊倒,唯一能做的就是冷處理。你到網上搜搜,別說斯特官方公告,就連個接受採訪的發言人都沒有,你知道原因嗎?因為斯特暫時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這種時候無論說什麼都會被抨擊,與其這樣,還不如等檢驗報告出爐後再澄清。」
說到這裡,余軍瞄了她一眼,「你幫斯特說話,沒錯,你好像為這件事盡了一分力,但實際上只是幫了倒忙,要是沒控制好尺度,反而誤事。」
意識到自己差點壞了大事,余疏影只能唯唯諾諾地點頭,她扯住父親的衣袖,訕訕地說:「爸,我誤會您了……」
余軍不輕不重地哼了聲,接著就走進了書房。
一星期以後,檢驗報告出爐,「RK」在文章中提及的十多個品牌中,有將近十個不達標,而斯特則榜上無名。隨後,斯特又發表官方聲明,一再強調斯特的出品絕對符合各項要求和指標,為消除公眾疑慮,斯特將開放酒莊的地下酒窖以供消費者參觀品鑒。
經這麼一鬧,斯特的知名度也比之前更加廣為人知了。
就在風波即將平息時,周睿也從法國飛回來了,余疏影特地到機場接機,當他風塵僕僕地出現在自己視線時,她再也顧不得旁人的目光,迫不及待地飛奔撲向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懷中。
大家長周國威因病離世後,周氏家族所維持的表面和平隨之瓦解,短短的半個月,積聚了幾十年的矛盾和紛爭如同山泥般傾倒。周家上下不僅籠罩著白事之悲,還瀰漫著一股濃烈的硝煙味。
這段時間,周睿除了需要處理家庭糾紛,還得解決斯特的公關危機,儘管身邊有不少得力助手,但很多事只能由他親力親為,忙得焦頭爛額。
當余疏影像歡快的小鳥般撲進他懷裡時,周睿頓時有種累積多日的壓力一口氣釋放的感覺,連行李箱都遺忘在身後,只知道把她緊緊抱住。
余疏影被他熱情的擁抱弄得不好意思,別開臉小聲地說,「我們先回你家吧……」周睿點點頭,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牽著她,上了一同來接機的嚴世洋的車。
將他們送到公寓樓下,嚴世洋就識趣地駕車離開了,余疏影挽著周睿的手臂,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體溫,終於踏實了。
察覺余疏影正對著自己傻笑,周睿也很開懷。拖著疲憊的身體搭乘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他倍感疲憊,但有她在身旁,他又覺得什麼疲倦都不值一提,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周睿雖然沒有回公司,但到家後仍然打開筆電開始忙碌,余疏影看了心疼,窩在他身旁問:「你不是回來休息的嗎?」
「在飛機上睡了幾個小時,現在不累。」說著,周睿輕輕咳了幾聲,顯然是累到病了。
余疏影皺眉,「在飛機上怎麼睡得好,你先回房間躺一躺,我做東西給你吃。你想吃小米粥、湯麵還是米飯?」
周睿有點無奈地說:「吃什麼都可以,你離我遠點,不要被傳染了。」
她將下巴擱在周睿肩頭,不假思索地說:「那你去休息,快點好起來呀。不然的話,我就要跟你一起遭殃了。」
周睿拿她沒辦法,於是回臥室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忽然想起余疏影那手廚藝,他不太放心,於是就到廚房看看。
經過前段時間的鍛煉,余疏影的廚藝已經有進步,熬一鍋小米粥還是可以的,她按著母親教的步驟,神情專注地淘米、下鍋、看火,絲毫沒有留意到站在廚房門口的男人。
余疏影有條不紊地煮著小米粥,周睿沒有驚動她,回到客廳,剛坐到沙發上就自然而然地拿起筆電,但她說的話忽然在耳邊迴盪,他的動作一頓,最後決定閉目養神算了。
端著小米粥出來時,余疏影便看見周睿正斜斜地倚在沙發上睡著了,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蹲在他跟前打量他的睡容。
周睿雙唇微抿,眉頭輕皺,眼底泛著淺淺的烏青,最近想必是累壞了,連睡個覺也放鬆不下來,余疏影忍不住伸出手,剛碰到他的眉頭,她的手腕就被扣住了。
睜眼的瞬間,周睿立即清醒,連半點惺忪的樣子都沒有。他目光灼灼地看著余疏影,問她,「趁我睡著就來偷襲?」
余疏影撫平了他輕蹙著的眉頭,「你都病倒了,家裡和公司的情況都很糟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