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姑娘來收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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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他生平第一次嘗到了悔恨的痛苦。他恨自己的大意,也恨不得將傷害她的妖魔毀魂滅魄,再不得超生。

  他目訾欲裂,心疼得不得了,滿腔的憤怒令他想大開殺戒。

  這想法催動了心魔,令他紅了眼瞳,一身邪氣如魑魅魍魎般緩緩向四周蔓延,腐蝕了週遭的草木,所經之處皆化為黑稠的毒水。

  「叔叔……」

  一聲輕微謹遠的呼喚如同黑暗中一道曙光,喚醒他的神智,令他血紅的雙眼找回了一點人性。

  他低頭看她,她依然閉著眼,看似已經沒有了生息,但他卻能聽到微弱的呼喊,來自於她的靈識。

  何關立即進入她的夢中,視線所及是一片黑暗,只除了遠處一點微弱的光亮。他立即朝那光亮走去,驚喜地發現了她,卻在看見她的樣子時,心口又痛了。 她像個嬰孩蜷縮在地上,週身有細微閃爍的瑩光,他急急伸出手想抱起她,卻在碰觸到她週身的瑩光時被刺了一下。原來是護著她的仙法,仙法排斥所有的妖氣,包括他。

  「豆豆,醒一醒,是我,我來了。」

  符圓圓聽到聲音動了動,緩緩抬起小臉,當見到何關時,不禁愣了下。

  「豆豆。」何關欣喜,想碰她卻又碰不得,只能在一旁心急,卻又怕驚到了她,不禁放柔了語氣。「告訴我,傷到哪兒了?」

  符圓圓見到何關,先是呆了呆,接著神情一黯,默默把身子轉過去背對他,繼續蜷縮著身子,這模樣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動物,加上一身狼狽,看了實在很可憐。

  何關一顆心都被扯疼了。他寧可豆豆精神奕奕地指著他大罵,或是哭一場也好,總勝過這樣不言不語的縮在那兒,讓他看了更是自責。

  「豆豆——」他憂心地喚著她,很擔憂她的傷。她的元神很虛弱,他想幫她、想看看她,想為她呼呼受傷的地方。

  可不管他如何喚,她都縮在那兒,不理也不應,這樣的她令他萬分焦躁。

  「豆豆,是我錯了,你可以氣我、打我,或是咬我也行,但別不理我好嗎?讓我為你療傷,拜託了。」

  他好言好語地哄著,無奈她身上的仙法讓他無法靠近,想抱抱她都不行。

  在他好言歹勸又道歉之下,豆豆總算有了回應,她轉頭望向他,終於委屈的紅了眼眶。

  「我身子疼。」她弱弱地說,聲音既委屈又可憐。

  「哪兒疼了?」他忙問。

  「全身都疼。」她的淚珠像不要錢似地,大顆大顆往下掉。

  「過來,讓我抱抱你,好嗎?」

  她猶豫了下,最後低下頭,輕輕點頭。

  何關忙伸手碰她,發現她身上的仙術終於不再排斥他,立即將人抱進懷裡。

  「不疼,有我在。」他輕哄著。看到小傢伙這模樣,比殺了他還難受;她的元神如此虛弱,他更是深深的懊悔和自責,同時慶幸她還活著。

  「你拋下我……」她可憐兮兮地控訴。

  「我沒有,我只是有事出去了。」

  「你一去就是兩天,根本不管我肚子餓……」

  「我……」他說不出口,因為的確是他害她餓肚子的。

  「你任我被人欺負……」

  何關將她抱得更緊,低低的開口。「對不起……」

  她終於偎入他懷裡,小手揪緊他的衣,顯得嬌弱而楚楚可憐,像是虛弱得隨時會消失一般。

  她的無助令他更加自責和難受,恨不得能代她受這些罪,但他哪裡知道,符圓圓元神如此虛弱,是因為她累壞了。

  甩動震魂鞭需要用掉許多法力,法力深厚的師父甩起鞭子輕而易舉,可換成她便很吃力了。

  她用盡吃奶的力氣才把那個臭蛇妖給打出去,奪回自己的身軀,而她一身的傷痕和破碎的衣裳皆是自己的傑作。

  衣裳破了再買就行,身上的傷痕搽搽仙藥、休養個幾日就會復原,但是身子絕不能被妖怪搶走,若是身子被妖怪利用去人間作亂,那她的罪過就大了,所以她狠心地把鞭子甩在自己身上,反正在這人煙稀少又隱密的山洞裡,就算衣裳破了也沒人看到,當然,不包括何關在內。

  她元神過度虛耗,正在休養,這時候何關出現了,還帶著一臉的著急,見到他,她禁不住將滿腹隱忍的委屈全發洩出來。

  原來他也懂得心疼她,這委屈她一定要討回來,所以她哭給他看,他越是愧疚,她就哭得越可憐。

  何關摟著懷中柔弱的小傢伙,被她低低的抽泣聲扯疼了心。他喜歡看她的笑,以往不管他是怒是冷,是嘲諷還是冷漠,都沒見她喊過一聲委屈或掉過一滴眼淚,總是以開朗的笑容面對他。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他其實喜歡有她在身邊,一想到差點失去她,他便感到一陣後怕,不自覺地抱緊她。

  小傢伙哭了一陣,最後窩在他懷裡睡著了。

  這一覺符圓圓睡得很沉也很安心,直到她緩緩甦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她醒來後,才動了動身子,便聽到上頭傳來何關低沉溫柔的聲音。

  「別動。」

  她呆了下,待意識逐漸清明時,發現自己正趴在何關的腿上,全身一絲不掛。

  一絲不掛?

  她驚呆住。她的上半身赤裸著,下半身蓋了一件外衫,而她的背朝上,此刻何關正緩緩用掌心推撫著她的背,在幫她搽藥。

  她沒有尖叫,也沒有歇斯底里的大罵,只是呆了呆。

  「你在我背上塗什麼?」

  「你全身都是傷,必須上藥。這是狐草,是治外傷的靈藥,也有生肌的效果。」

  「我的衣裳呢?」

  「丟了。」

  她愣住,接著語帶哭腔地向他控訴。「你也不問問我,就隨便脫我的衣裳,我可是個大姑娘,我的名節都被你毀了。」

  「毀就毀了,我負責便是。」

  她眼淚都還來不及掉,就再度因他的話怔住。她轉過頭,詫異地望著他,就見他的視線投來,眸光幽遠深邃,唇角勾起輕淺的弧度,帶著魅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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