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句句敲在綦菡的心上,她想起了那日被魯大山誤會後,她是多麼心碎的離開,在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萬念俱灰,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破碎一地,猶如世界崩塌了一樣。
可是事後想想,她或許也是衝動了。在當時的處境下,她貿然離開無疑是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萬一真的遇到鬼族,那可是叫天天不應,她的衝動只是害苦了自己。
而且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是她出門一趟,回來就發現家破人亡,說不定她會表現得比他更崩潰、更無理,就像那時她見到父親的墳時,也是數度哭昏在墓前,還是靠他才慢慢堅強起來。
再加上魯大山之後的表現,在在說明了他有多麼在乎他,幾乎是捨生忘死,所以她才會慢慢的放開了胸懷,將過去的情感一點一滴的拾了回來,形成對他的不捨。
不過看在理智的綦瑤眼中,那卻是太便宜了魯大山,她大妹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於是她又加油添醋地說道 「綦菡,你千萬不能太心軟,不然那蠢驢不會珍惜你的,這次就讓我們好好整整他。被砍出個幾道傷算什麼?反正他又沒死,命硬得恨,越痛,他以後才越能明白得來不易啊。」
「大姊,其實我不想……」綦菡很想說她並不希望看到魯大山那自虐似的戰功,因為一道道深刻入骨的傷,早就證明了他對她的愛。
綦瑤搖頭打斷了她,「對,不要想太多,看著就是了,接下來龍瀟會安排難度更高的任務給他,他一邊殺敵,一邊贖罪,也算是為我們大夏國做一點事吧。」
「可是他舊傷未癒,新傷又起,如此反反覆覆,身體狀況只會越來越糟……」 綦菡擔憂地凝視著魯大山。
「有你這神醫在,他死不了的,你對自己的醫術沒信心嗎?」綦瑤一副不認為這是回事兒的模樣,輕鬆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再說了,我倒很想看看他倒霉的樣子呢!走吧走吧,再看下去就要被他發現了,他那死性子,如果知道你根本沒有被鬼族抓走,還不知道要掀起什麼風波。」
綦菡心頭一動,即使還想再多看他兩眼,卻仍是乖乖的跟著大姊離開了。
因為大姊說的太對了,他們的感情已經受過一次誤解,要是再來一次,那種裂痕她都不知道彌不彌補得起來,只是魯大山若是知道了他這一陣子的拚命都是出自於一個愛妹心切的姊姊的設計,會不會發飆呢?
綦瑤背對著綦菡走在前頭,臉上露出了微妙的笑意,心中暗付忖著,魯大山,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了,綦菡是禁不起激的,如果你還不好好把握,敢再誤會綦菡一次,那麼就別怪我棒打鴛鴦了。
月黑風高,幾名黑衣人由鬼族的方向快速地奔向盤石城。
他們用著奇怪的節奏敲著城門,不一會兒城門打開了,黑衣人如鬼魅般鑽進了城裡。
這時候開門的守衛士兵才發現,進來的五個黑衣人中,竟有一個是被抬著進來的,身上刀痕遍佈,鮮血斑斑,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不過守衛士兵很聰明地沒有多問,連忙讓開了身子,黑農人也不囉唆,抬著受傷的夥伴就往醫捨的方向直衝。
已是三更半夜,醫捨裡早就沒有了坐診的大夫,但幾名黑衣人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受傷的夥伴已是命懸一線,又想著醫捨裡的傷藥最近變得十分有效,他們也是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念頭,將人送來……
「不!」綦菡驀地驚醒,彈坐起身,想到方才夢裡的片段,她仍然驚魂未定。
她夢到魯大山失手了,他這次要刺殺的對象是鬼族皇室的一個重要人物,他雖然成功的殺死了對方,但自己也被對方的護衛刺成重傷,好不容易殺出重圍,但離死亡就差一步了。
這種不安的感覺籠罩著綦菡,讓她再也睡不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大姊的話嚇到了,她總覺得魯大山似乎真的出事了,而他正在冥冥之中召喚著她。
她只要再拖延幾刻,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她如果不相信自己的直覺,或許此後就是天人永隔……想到這裡,她急忙下了床,換上外衣,提著油燈推門而出。 夜晚的盤石城有宵禁,但綦菡的住處與士兵醫捨只隔著幾間房子,方便她將制好的藥送過去,也方便她偷覷思念的人,想不到這樣的方便,到了這個晚上讓她暢通無阻,很順利地進到了醫捨。
然而才進到裡頭,她便見到幾抹黑影,嚇得她差點放聲尖叫,然而油燈一舉,她看到其中一個躺在病榻上的影子,叫聲立刻卡在了喉頭,手忍不住一鬆,油燈就要落在地上。
其中一個站立的黑影很快地衝了過來,敏捷地接住了油燈,見到綦菡,這人急急開口道 「綦神醫……」
「是魯大山,對嗎?」綦菡很想快些走到病榻邊,但她顫抖的雙腳幾乎動不了,她是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慢慢移動過去。
因為她好怕,她好怕自己等會兒看到是一具屍體,她怕自己的夢境成真,更怕自己一時的不原諒,讓兩人從此天人永隔。
那將會是永生永世無止境的傷痛和遺憾啊!
她好像有點懂了魯大山奮不顧身去殺鬼族的心情,只是為了彌補他的遺憾,但這次若是換成她遺憾了,能夠彌補得起來嗎?
她好不容易來到了病榻邊,抖著手按上魯大山的效脈,當她感受到那微小的脈動時,感動的眼淚險些落了下來。 感謝老天,沒有從她身邊奪走他!
知道他還沒死,綦菡便有了底氣,她深吸了口氣,很快地察看他的傷口,拿出最好的金創藥和止血膏,輔以金針刺穴止血,很快的,魯大山的呼吸就變得比較有力,慘白的臉也恢復了些微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