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個時候,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是他的妻子,執子之手。
兩人回到了山下已是傍晚,看著滿天的霞光,綦菡滿足地過完了這一天,然而魯大山卻非如此,他定定地望著村子的方向,不發一語,表情也從在山上的放鬆變得有些凝重。
「相公,怎麼了?」綦菡察覺了他的異狀,問道。
魯大山目力驚人,遠遠的,他便看到村子裡有人被抬了出來。「看來村裡又有人出事了。咱們水源村沒有大夫,遇到重病只能抬到應化城去,能不能撐過去,就只能看天意了。」
「有病人?」她的小臉也嚴肅了起來。「相公,能不能帶我過去看看?」 聞言,他頓時眼睛一亮。對啊,他身邊就有個小神醫,怎麼就忘記了呢?別人治不好的病,說不定她就能治好,再不濟至少也可以緩解病情,讓病人能拖到應化城裡。
「我們馬上過去。」魯大山本想拉著她跑過去,但她的腳程實在太慢,他索性將她抱了起來,朝著村子的方向飛奔而去。
綦菡低叫一聲,但隨即溫順地躺在他懷中。她知道他是為了方便,但即使只有這麼一小段路的溫馨,她也要好好感受。
不一會兒,他們果然在接近村口的地方遇到了幾個村民抬著一個人,領路的是一臉憂慮的丁原,他是村子裡的獵手之一,平時對魯大山很信服,而躺在擔架上的是丁原的母親,她臉色灰敗、渾身抽搐,時不時還長咳一陣,相當駭人。 「丁原,這是怎麼了?」
魯大山早在不遠處就放下了綦菡,他先走向了丁原,而綦菡則是逕自走向了丁母。
「不知道……」丁原哭喪著臉,手足無措。「我娘一早就又吐又瀉肚子,方纔還倒地不省人事,臉色又這麼難看,我只能快點送她到應化城,希望她能撐下去。」
魯大山沉重地道 「冷靜點,丁原,你聽我說。」他指著正在察看丁母狀況的綦菡。「綦菡是個大夫,讓她先替你母親看看吧。」
「嫂子是個大夫?」
不僅丁原面露狐疑,連其他抬著人的村民們都難以置信,綦菡看起來才十五、六歲的嬌嫩模樣,會是個大夫?
「丁原,情況緊急,你要相信我。」魯大山知道這很難相信,以前在京城也不是沒人質疑過綦菡,但在她妙手回春好幾次後,那些批評的人都乖乖閉上了嘴巴。「你不要看她年紀小,她可是京城醫藥世家綦家出身的,幾年前在京城就有了小神醫的名號,連皇宮裡的公主嬪妃都指名要找她治病。」
丁原舉棋不定,但他母親情況嚴重,現在抬去應化城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如果能在綦菡這裡多一個機會也是好的,何況他平時就對魯大山的話信服得很,所以他沒有猶豫太久便道 「大山,就聽你的。」
魯大山點了點頭,來到綦菡身邊。
綦菡見魯大山過來了,連忙解下他背在身上的外袍,本能地指揮道 「先將大娘放下來,誰去找兩塊石頭,一塊平一點的要磨藥用,還要找些水來。另外其他人不要靠得太近,這位大娘染的只怕是瘟疫。」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嚇退了一步,丁原更是面色如土,只有魯大山很快的按照綦菡的指示,尋回了兩大塊石頭,還順帶用荷葉裝了水回來。
綦菡挑出了幾味藥材,讓魯大山在石頭上搗成泥,與荷葉中的水混合,接著全灌入了丁母的口中。
確定藥入喉了,綦菡在魯大山的協助下,將丁母翻成側身,接著便拉著他跳開。「先不要靠近她……」
此時柳宿突然領著一群村民來了,看到丁原等人居然還杵在村口,柳宿忍不住說道 「丁原,你娘不是快死了?還不快抬去應化城,是要等死嗎?」
一聽柳宿說話的口氣,就知道他與丁原的交情並不好,應該說柳宿與所有和魯大山往來密切的人交情都不好。
柳宿就住在魯家隔壁,此人心胸狹窄,目光短淺,且個性貪婪陰險,他原本就嫉妒魯大娘在村裡比他更受村民擁戴,之後又親眼看著魯家在短短數年內如何從一個小戶,成為村裡最大戶的人家,教他如何不眼紅?
因此一看到丁原等人還不走,連魯大山都在這裡,他便忙不迭地找碴來了。
丁原無心與他吵架,只是老實說道 「大山說他的妻子在京城是個大夫,我就讓我娘先給她看看,剛才她才替我娘餵了藥呢!你看我娘身體也不抖了,應該是有好轉……」
話音方落,原本昏迷的丁母就有了反應,她先是乾嘔了兩聲,接著嘩啦啦的吐出一堆穢物,吐完之後,丁母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丁原嚇得六神無主,無助地望向綦菡及魯大山。
綦菡連忙解釋道 「這是正常的,因為要先排出體內的毒素……」
柳宿惡狠狠地打斷她,「你究竟給丁原他娘吃了什麼,怎麼會弄得半死不活的?原本還可能救得起來,現在她八成死定了!」
「如果及時醫治,她不會死的……」
柳宿根本不管她說什麼,他只知道現在是自己挑撥離間的大好時機,一個箭步來到丁原面前,半是恐嚇半是造謠地說道 「丁原,庸醫誤人啊!你相信魯家媳婦這個庸醫,根本就是天大的錯誤!看看你娘要死不活的模樣,你再不快點把你娘送到應化城去,她就真的沒命了!」
丁原本就無措,現在再被這麼一嚇,連忙又吆喝著村民將他娘抬走,一時之間也顧不得魯大山夫婦了。
接著,柳宿轉頭厲聲對著綦菡道 「丁原他娘要是送了命,一切就要怪你!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居然還敢假冒大夫?」
綦菡被嚇退了一步,本想再替自己辯解,但魯大山已經擋在了她面前,沉聲道 「綦菡醫術過人,她的名聲在京裡隨便問一個人都知道,她會這麼救治一定有她的道理,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