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宮人喊道:「永城郡王,右副都御史到。」
三人微頓,互視一眼,停止了對話。
沒多久,常善跟塔格爾有點疑怯的走了進來,跪地行大禮。
「微臣參見皇上。」
皇上看著兩人,淡淡地道:「起來吧。」
「謝皇上。」兩人起身,偷偷的互覷一眼,不安全寫在臉上。
「常善,塔格爾,」皇上微微挑眉,瞅著兩人,「可知道朕召你們入宮所為何事?」
兩人皆是搖頭,塔格爾回了句,「微臣愚眛。」
常善也說了句,「微臣不知」。
「常善,」皇上問道:「自老六圈禁宗人府後,檀花福晉就一直待在娘家吧?」
「回皇上的話,是的。」常善結道:「微臣與她破鏡難圓。」
皇上唇角一撇,「塔格爾的女兒給你生了一個兒子,你是想休了檀花福晉,娶塔格爾的女兒過門吧?」
聞言,塔格爾跟常善的表情顯得驚疑又驚恐。
皇上知道絛雪的事,那就表示皇上知道嫁進肅親王府的不是絛雪,而是絛月,也就是說他們的欺君之事,皇上已經知曉了。
兩人極有默契的雙膝一跪,求饒道:「皇上饒命。」
皇上臉上不見慍色,只是蹙眉一笑,「你們該感謝絛月,是她的良善跟賢慧救了你們。」
兩人的表情又變得困惑不解。
「絛月深得肅親王的歡心,就連朕跟皇后都喜歡她。」皇上笑歎道:「要不是她,你們早該人頭落地。」
兩人一聽,知道自己死罪可逃,連聲謝主隆恩。
「起來說話吧。」皇上說。
「謝皇上。」兩人戰戰兢兢,畢恭畢敬地站了起來。
「常善,」皇上直視著他,「檀花身上流著愛新覺羅、納喇氏跟喜塔喇氏的血,豈能容你說休便休。」
常善縮了縮脖子,「常善知罪。」
「可塔格爾的女兒替你生下兒子,也是不爭事實,倒也不能不給她個交代。」
皇上思索了一下,「就將塔格爾的女兒絛雪封為側福晉吧。」
常善跟塔格爾一聽,又急著謝主隆恩。
這事由皇上做主,常善相信檀花回府後應會收斂許多,畢竟她在大難臨頭時求自保、棄他而去是不爭的事實,仍能保有福晉之位就夠她謝天謝地了,可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麼,面有愁色,「啟稟皇上……」
「怎麼?你不滿意朕的安排?」
「微臣不敢。」常善急忙解釋,「皇上如此安排,微臣甚是感念,但是……」
他疑怯的看向始終沉默的坐在一邊的允肅。「絛雪只有一個,而且已經入了肅親王府的籍。」
皇上唇角一揚,一派輕鬆地道:「這你就不必擔心了。」
「常善郡王,」執掌皇族功罪賞罰,卻長得慈眉善目的隆格親王笑了笑,「這事你就別擔心了。」
「咦?」常善跟塔格爾微怔。
「肅親王成婚以來,一直未向宗人府呈報入籍,宗人府的玉牒上並無絛雪之名。」隆格親王說。
兩人一怔,驚疑的看著允肅。
允肅依舊是那冷冷的、看不出情緒的樣子,「皇上與本王早就知道絛月代嫁之事。」
塔格爾面露尷尬,低頭認罪,「王爺,下官不是存心欺瞞,無奈絛雪當時心有所屬,又已珠胎暗結,只好……」
「本王不怪你,反倒要謝你。」允肅直視著他,「娶了絛月,那是本王之幸。」
聽他這麼一說,塔格爾稍稍寬心。
塔格爾是個怕妻的男人,一直以來都卑順地臣服在正庫倫的雌威之下,正庫倫不喜歡絛月,他也不敢對她好,身為父親卻是眼睜睜看著女兒過猶如婢女般的日子,他還得為了討好妻子,也跟著踐踏女兒。
如今女兒得了肅親王的心,也算是苦盡甘來,想著,他不禁為女兒高興。
可是他又想到一事,有些擔憂地問道:「可皇上,小女只是庶出,恐怕……」
「這一點朕已想到,方才也和肅親王及隆格親王討論過了。」皇上一派輕鬆地道,「絛月是庶出身份,不符親王福晉資格,遂由隆格親王收為養女,封號絛月格格,再嫁肅親王。」
塔格爾一聽,鬆了一口氣,「那太好了,絛月總算出頭了。」說著,他再度行了個大禮,「微臣謝主隆恩。」
「事情就這麼定了,你們退下吧。」皇上揮退了塔格爾及常善。
兩人離開太和殿後,皇上笑視著允肅,「老十六,你還滿意吧?」
允肅起身拱手一揖,「全憑皇上定奪。」
皇上哈哈大笑,「當真全由朕定奪?」
「皇上是一國之君,事情您說了算。」他說。
「那好,」皇上目光一凝,直視著他,「你也該上朝了吧?」
允肅臉上不見一絲憂疑猶豫,反倒唇角輕揚,「遵旨。」
允肅開始上朝了。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及改變,自毀容並返京後,他便不輕易現身露臉,滿朝文武都在談論他的傷、猜測他的傷,可卻沒幾人真正見過。
當他第一天出現在朝堂上,所有人的視線都忍不住集中在他身上。
一開始,允肅感到彆扭,即使別人對他釋出關懷及善意,他還是相當不自在。
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再加上絛月不斷地鼓勵他,他越來越不在乎自己臉上的傷疤,也能以平常心看待別人看他的眼光。
這日下了朝,允肅剛回到王府大門,便見哈薩剌站在那兒。
至今,他對薩滿巫師其實還是有些排拒,但哈薩剌是他跟絛月的恩人,他對她毫無戒心,亦不感到厭惡。
「停。」他要蘇克哈停下馬車。
蘇克哈一停車,他便下了馬車,走上前詢問,「哈薩剌婆婆,您怎麼來了?」
哈薩剌堆起笑意,滿臉的皺紋更深了,「老婆子我在等王爺。」
允肅微頓,「等我?」
哈薩剌笑點著頭,「老婆子就要離開京城,不會再回來了,有件事想在離開前告訴王爺。」
看她雖笑著,眼神卻有點嚴肅,他也不由得凝起了神情,「什麼事?」
「王爺是否曾懷疑過福晉與百味珍陸家的關係?」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