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說那些嬸娘們個個使出絕招來他的院子裡探聽他的一舉一動,就連想往他院子裡塞女人的舉動也沒少過。
也因此才逼得他不得不辨用聞曙舟的提議,和老祖宗及娘親串通好裝病以避禍,當然他在和老祖宗及娘親安排此事時,也是把事態往嚴重裡說。
這一切的算計與謀劃,除了想要避開奪嫡的禍事之外,也是為了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
自打她娘離世之後,這麼多年的時間,她在闕家過得並不好,雖是嫡長女,待遇卻比有臉面的丫鬟還差,更何況除了她自己之外,還要保護她嫡親的弟弟不被繼母陷害和傷害,她過得很苦,可是卻從不曾喊過苦,也不肯尋求任何人的幫助。
就算他曾親口承諾她,願意幫著她度過一切的難關,可她卻始終以為自己不過是在說客套話,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我懂了!」
突然,闕飛冬開口說了三個字,聲音清亮再無疑惑,可卻依然沒頭沒腦的。
懂了?懂了什麼?
被拉回思緒的納蘭肅鳴正要開口問她懂了什麼,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嬌斥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當守在門外的綠竹的痛呼聲傳來,闕飛冬就坐不住了,她霍地起身,沒有再看納蘭肅鳴一眼,就逕自朝著外頭走去。
看著她裊裊婷婷的身姿,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納蘭肅鳴的眸子一暗,裡頭晦雜難明,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思緒。
第5章(1)
到底是不讓人省心啊!
太福晉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珠菊,眸中閃過一絲不耐。
雖然早知道這個珠菊的心被養大了,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大!
不過是一個服侍鳴哥兒的下人,就算再有臉面,那也只是個下人,竟然敢在嫡福晉入府的頭一天,就來找她告狀?
前頭的筵席都還沒吃完呢,這丫頭就這麼在她跟前哭哭啼啼的,嘴裡還連連抱怨著新進門的嫡福晉的行為有多麼粗鄙無禮。
「珠菊,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珠菊正說得哀哀切切,她那一大篇的話其實重點只有兩個,那就是新進門的沖喜福晉粗鄙不堪,還罔顧老祖宗的禁令逕自入了郡王爺的院子,更擅自使人將她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鬟給驅離。
她說得正開心,突然被太福晉這麼一間,頓時愣住了,一時顧不上回答,有些愣頭愣腦地直直看著太福晉,連規矩都忘了。
「忘了?你是個下人,主子們給你臉面的時候你才有臉面,若是主子們不想給你臉面,你就什麼都不是,看來你是該好好重新學習一下規矩了。」
即使是說著這樣嚴厲的話,太福晉的臉上依舊芾著淺淺的笑容,絲毫看不出半點怒氣,那語氣彷彿只是在說今兒個天氣很好一般。
只是當她話音一落,身後肅立的伺候嬤嬤們已經利落的將珠菊的嘴給堵了拖下去。
看來,當初鳴哥兒堅持留下珠菊的理由很正確,因為珠菊的確很蠢,不但蠢到瞧不出自家主子其實是在裝病,坐實鳴哥兒病重的傳言,現在還蠢到跑到自己面前來告狀。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珠菊被拉下去,腦海裡還在思索著那新進門的孫媳婦到底是個聰明還是個蠢的,竟然會在進門的頭一天,就對上了貼身伺候鳴哥兒的大丫鬟?
正在思索這個問題的答案時,門外突然急急忙忙地奔進了一個丫鬟,一進門就衝著太福晉急聲說道——
「太福晉,不好了,明珠格格剛才帶著人衝進了瀟湘院,說是今天一定要探看郡王爺,守在瀟湘院正房門外的是福晉的丫鬟,那丫鬟攔著不讓進,結果被格格的人拿下了,現在正教訓著。」
太福晉一聽,面色一變,霍地站起身來,連話都沒說就走出門去。
該死的,這些人只怕也真是耐不住性子了,連這種上不了檯面的硬闖把戲都敢使出來!
這朝廷裡裡外外誰不知道,明珠格格的阿瑪是大阿哥的人,而大阿哥向來對於鳴哥兒在皇上心裡頭的地位很是忌憚,一直很想拉櫳。
所幸鳴哥兒雖然年少,但是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對於這位排行最長,可是德行不備的皇子很不看好,所以只是敬而遠之。
這陣子鳴哥兒臥病在床,皇上的賞賜卻沒斷過,倒讓這些皇子們有些坐立不安的想要來探探虛實了。
雖然已經將所有的事情佈置好了,再加上相信聞曙舟那小子的醫術,她相信一般人找不出破綻,可是……
想到那個剛進門的孫媳婦,太福晉的心裡還是沒啥底,只能匆匆地趕過去瞧瞧。
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太福晉在半途上與收到消息急急趕來的老福晉會合,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瀟湘院走去。
眾人才到了瀟湘院門口,就見已經褪去盛妝喜服的闕飛冬已拿了一張凳子端坐在正房門口,一雙眼紅通通的,嘴裡還不斷叨念著——
「我怎麼這樣命苦,雖是嫁來沖喜,可我也是一心盼著夫君能夠身體健康,更想著好歹嫁進了郡王府,有著皇上的恩寵,身份也在那裡,倒不至於被那起拜高踩低的小人欺負,可如今才嫁進郡王府第一天,被人打上門來,嗚嗚嗚……我要進宮……我要進宮問問皇上,是不是郡王爺病了,就得遭人如此作踐?病重如斯卻還被人踐踏,連好好休養也不能夠……嗚嗚嗚……」
她一邊說一邊哭,別的姑娘家哭起來都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可闕飛冬哭起來卻沒有任何形象可言。
而明珠格格正一臉驚愕地呆立在正房門口,顯然對於闕飛冬這種粗鄙毫無形象的舉動有些不知所措。
她奉大阿哥之命,一直想要來探探納蘭肅鳴病情的虛實,偏偏太福晉將郡王府圍成了鐵板一塊,讓她怎麼也進不來,好不容易今兒個郡王府喜宴,她終於逮著了個機會要去探探納蘭肅鳴。
誰知道她才發作教訓了一個守門的丫鬟,都還沒來得及闖進屋子,這個女人就抱了個凳子衝出來坐在門前,大有想要進去就得踏過她屍體的氣勢。這還不算,偏偏這女人還一邊哭訴,活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