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見狀,也不想再為難他,只笑笑地朝他揮了揮手,便兀自轉頭走了。 心中還忍不住地歎道,這回還真是做了一回無用功,不但沒有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還平白遭人家怨怒,甚至差點壞了大事。
若早知道表弟是這樣的脾性,又對闕飛冬那女人如此深情,他才懶得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看來,以後若是還要表弟幫他賣命,他得好好護著闕飛冬那個女人,否則萬一那女人又出什麼事,納蘭肅鳴定會馬上拍拍屁股走人,那他要上哪喊冤去?
「生,我守著她!」
「死,我亦守著她!」
好讓人揪心的兩句話,這話是誰說的?
她很想知道,所以即使眼前總是一片黑暗,但只要聽到這個聲音,她的心就泛著一股濃濃的捨不得,寧願待在黑暗之中……
「喂,你這庸醫,我的冬兒到底什麼時候會醒來?」
「該醒的時候就會醒了,你急個什麼勁啊?」
無無被人追著問同樣的問題,再是好脾性的人都很難忍得住,更何況聞曙舟的脾氣本來就一點都不好,若非看在師兄弟情誼上,只怕早就發脾氣走人了!
「可是解藥都已經餵下去好幾個時辰了,也該醒了吧?」
「你……她可是躺了個把月,你以為這解藥是仙丹,藥到病除?」
聞曙舟本來還要叨念幾句,卻見納蘭肅鳴宛若遭雷殛一般的突然僵住,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前方。
他嚇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跟著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昏迷了許久的闕飛冬竟然睜開眼,一雙眸子直勾勾地凝視著納蘭肅鳴,那眼神似是有點陌生,彷彿不認得眼前的人是誰。
「冬兒,你終於醒了!」
望著她清亮的眸子,納蘭肅鳴的眼角閃爍著點點的淚光,他幾乎已經放棄,如今卻又失而復得,那樣的喜悅甚至比他獲得皇上的賞識時更盛。
人依舊望著他,闕飛冬卻沒有說話,表情彷彿將醒未醒似的。
納蘭肅鳴也不心急,只是逕自走到榻前,然後半跪下來,讓自己的視線與她平行,然後也含笑瞧著她,一點也沒有為她的不開口生氣或著急。
能醒來便好了!
聞曙舟沒好氣地看著兩個互相凝視的人,本想離去,但又對闕飛冬的異常有些不放心,嘴裡喃喃叨念著,「照理說,既然已經清醒,除了虛弱之外,應該不會有旁的損傷啊?」
專心凝視彼此的兩人自然沒有理會他的自言自語,完全被忽視的聞曙舟只好默默地走上前去,氣悶地擠開了擋路的納蘭肅鳴,正要伸手把脈時,卻被納蘭肅鳴給阻止了——
「等等再診吧,先讓我們看一看彼此……」
「呃,你就不怕她是病情有所反覆,或是變成啞巴了嗎?」
有這麼迫不及待嗎?
聞曙舟故意危言聳聽,誰讓他們倆徹底當他不存在,他的存在感有那麼弱嗎?
「變成怎樣都沒關係,只要能夠醒來就好了!」
對他來說,這漫長的等待中,唯一祈求的便是她能留在自己身邊,如今神佛開眼,只要她能醒來,無論她變成怎樣,都是恩典。
聽了納蘭肅鳴的話,聞曙舟再次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也不管是不是會打找他們的互相凝視,就橫擋在兩人中間,有些粗魯地搶過了闕飛冬的手,手指精準地搭在她的脈搏之上,一邊診脈,還一邊咕噥道:「醒來了一句話也不說,你怎麼就不怕她變成了傻子?」
「就算是傻子,只要能照顧她一輩子,我也甘之如飴。」知道聞曙舟嘴裡埋怨,其實也是掛心闕飛冬的身子,所以納蘭肅鳴也沒跟他計較,只是逕自移了步伐,讓她能夠瞧見自己。
當兩人的目光再次交會,闕飛冬似是終於看夠了納蘭肅鳴,這才緩慢而沙啞地說道:「我沒事……只是想要……好好的看看你……」
獨自待在黑暗中這麼久,其實她可以聽得見,所以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包括他剛剛說的,都早已刻在她的心上,所以一睜開眼,她也不急著說話,只想好好的瞧瞧他。
只差那麼一點,或許他們兩人就要天人永隔了……
所以即使已經醒來,她又怎能不貪婪的多看他一些?
「嗯,是沒事,不過這毒到底傷了她的五臟六腑,日後只怕要多花些精神好好的精心調養了。」
「那就勞煩你了。」納蘭肅鳴很敷衍的說了一句,然後毫不客氣地擠開了聞曙舟,從今而後,他要她的眼裡只有他。
被擠開了的聞曙舟在確認闕飛冬當真無事以後,也沒再多咕噥什麼,只是摸摸鼻子,自己走出了屋子,將一室的靜謐留給了他們小兩口。
當門被闔上的聲音傳來,納蘭肅鳴才再次在榻旁蹲了下來,可闕飛冬卻自個兒往床裡頭挪了挪,讓出了大半的榻,然後用她那雙水眸直勾勾地望著他。
這是多麼令人喜悅的邀請,納蘭肅鳴壓根不需她開口,就直接在她的身側躺下,然後就像怕碰壞她似的,小心翼翼地將她密密實實地攬進自己的懷裡。
他長長地吁了口氣,似要吐出她昏迷這段時間的抑鬱,將自己的額頭貼上她的,然後喃喃地說道:「下回別這麼嚇我了,你不喜歡我有侍妾通房,以後我都不會有,我只要你一個人便足夠了。」
「嗯!」
這些話她在那黑暗中已經聽過了無數次,每聽一回,她都可以感受到他話裡的真誠,所以她自是相信地點了點頭。
「還有,下回若是再不開心,你可以打我、罵我,可再不准用這樣的方式嚇我了,我真的嚇壞了……」納蘭肅鳴的語氣完全就是委屈到了極致的模樣。
「好!」闕飛冬還是點了點頭答應。
「放心愛我好嗎?」
「好!」
他的每個要求都透露出他的不安,而她的每個回答都帶著濃濃的心疼與堅定。
然後,納蘭肅鳴終於滿足了,這段日子從來不曾好好睡過一覺的他,一旦鬆懈下來,抵抗不了濃濃的睡意,很快就闔上眸,但手卻仍牢牢地牽著她的手,不肯放鬆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