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氏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地道:「你、你可要把菜刀捉牢啊……」
「怎麼,怕了嗎?」金桐蕊冷笑一聲,大聲說道:「從前我爹娘日日辛辛苦苦下田,月月乖乖奉上兩百文錢給大伯父,你從來沒有一句心疼,只一心偏袒大伯父一家,近幾個月,我爹病了,不能下田,沒了收成沒口糧,你們明知我們生活困難,不但不接濟,反而為了那二兩銀子的聘金,謀合著把我嫁給張廣做續絃。
前些日子,我爹不過上門要跟你們借塊肉你們也不肯,好不容易我們尋到活路,自己擺起涼皮攤子,總算能夠過活,你們卻又欺到頭上來。」
「好啊,你們逼得我們一家不能活了,我就砍死你們再自我了斷,反正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也不怕再死一次!祖母,您想試試被這菜刀砍的滋味嗎?
您就儘管再打我弟試試,我把您砍死了,頂多落個不孝的罪名,我跟著再把大伯父、大伯娘砍死,咱們一起去陰曹地府跟閻王講理去!」
聶氏嚇到快尿褲子了,臉色一片煞白,嚇得口不擇言,「大、大丫,你別誤會,要把你嫁給那鐵匠是你大伯父的主意,跟祖母半點關係都沒有,你要找就找你大伯父去,不要再嚇祖母了!」
金大山怕極那菜刀對自己飛過來,忙把金大秀拉到自己身邊護著,只探出個頭狡辯道:「我說大丫,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是見你都十五了,也到該嫁人的時候了,才為你說了親事,這都是為了你好,而且你尋短悔婚,我還倒貼了一兩給張廣呢,你如今這麼冤枉人,可就不識好人心了。」
金桐蕊怒極反笑。「哦?為了我好?邢您怎麼不把金慧英嫁給張廣,金慧英不是也該到嫁人的年紀了,敢情金慧英不是您的親生女兒,是大伯母偷人的野種,您也知情,所以您不把她的親事放在心上?」
馮氏氣急敗壞,臉紅脖子粗地罵罵例例,「去你姥姥的!你這死丫頭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沒有的事也拿來胡說一通,你找死是不是?」
金桐蕊涼涼一笑。「怎麼,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嗎?有一回我無意間聽到祖母在跟婢婆說話,說大伯娘十多年前和個賣雜貨的不乾不淨,這事她瞞了十多年,一直不敢讓大伯父知道……」
她確實是胡說八道,她就要攪得金大山一家不好過,讓他們窩裡反。
「娘,有這回事嗎?」金大山也不躲了,衝到母親面前,氣鼓鼓地質問。
對個男人而言,有什麼比戴綠帽嚴重?何況又是從侄女的嘴裡說出來的,還說得有模有樣,他怎能不起疑心?
「啊?」聶氏腦子一片空白,剛才金桐蕊還在她頭上喊打喊殺的,兒子突然問到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來,她連不到一塊兒。
「啊屁!」金大山想到自己戴了綠帽就整個人快炸了,對著母親吼道:「我在問您,這婆娘是不是背著我偷人了?」
聶氏答不出來,她不懂不是來討涼皮配方嗎,怎麼成了追究大媳婦兒有沒有偷人……
「要問該回你們家問去,別污了我們家!」金桐蕊拿菜刀在聶氏和金大山的面前亂揮一通,嚇得他們連忙跑到門邊去,她又追上去,總算三個人都被她嚇跑了,她還舉著菜刀在門口喊道:「若是你們敢再上門,我見一次砍一次!下次再來,我讓你們走著進來、抬著出去!」
動靜如此之大,呼啦啦村子裡一戶挨著一戶都出來看,議論紛紛的,金桐蕊索性把金大山一家上門強要涼皮配方的事加油添醋的揭了,說得他們惡行惡狀,徹底讓他們沒臉。
村裡人本來就知道金大山一家人自私自利,還要把自個兒親侄女嫁給年紀大的鐵匠做續妻,現下聽金桐蕊這麼一說,全都站到金桐蕊這一邊。
經過這麼一鬧,家裡總算安靜了,金桐樹雖然挨了打,可對姊姊拿菜刀嚇阻大伯父等人的舉動拍手叫好,直說沒有真的砍大伯父幾下真是便宜他了。
金大秀、奉蓮娘卻是憂心忡忡。 閨女以前不是這麼悍的,如今性子卻變得如此火爆,連拿菜刀嚇唬人都敢,若是讓大哥一家把那悍女之名傳了出去,怕沒人敢再上門說親了。
把大伯父一家趕跑之後,金桐蕊神清氣爽,晚上她做了一桌子好菜,鹵了香噴噴的一鍋肉,還溫了一壺黃酒。
燈光美,氣氛佳,飯桌上太伙兒全忘了白日的那場紛擾,吃得很歡。
金桐蕊也抿了幾口酒,她不會喝酒,因此幾口便薄有醉意,笑嘻嘻地朝任容禎舉杯。
「小王爺,敬你的義氣,好樣兒的真男人,都自身難保還幫我們出聲,算我們沒白養你了。」
這什麼話?任容禎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舉杯與她干了。
他眼底意味不明,噙著微笑道:「好說好說,小王妃的剽悍也是前所未見,令本王大開眼界。」
「就是說啊!」金桐樹也興奮的搭話,「姊,你怎麼敢拿著菜刀威脅祖母啊?我看祖母今天肯定嚇得睡不著,若是睡著了,也肯定要作惡夢。」
「我啊,可不是以前的金桐蕊了。」金桐蕊拍著胸脯,臉頰染了一片紅暈,目光也有些迷濛,「我要保護我爹,保護我娘,保護我弟弟,保護我的小王爺,所以我得強悍起來,這樣才能把你們都保護得好好的……」
奉蓮娘取下女兒手裡的杯蓋,蹙眉道:「點點,你醉了,不要喝了,娘扶你回房歇下吧。」
她說的雖是醉話,可任容禎卻覺得舒心極了,他也在她要保護的對象之中。
今日他才體會到,原來見到自己在乎的人被人欺負竟是如此難受,他恨不得自己能站,能幫著把金大山一家打走……
咦,自己在乎的人?
等等,誰是他在乎的人了?這裡怎地會有他在乎的人?
他側過身去,看到金桐蕊被奉蓮娘扶進房的身影,他怔了下,但很快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