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桐樹聽著,一肚子火噌噌地就燒了起來,他朝地上呸了一聲。「連塊肉都不肯借,什麼狗屁親兄弟!還幫襯咧,踩我們才對!」
聶氏不悅地道:「你怎麼這樣跟長輩說話?那可是你大伯父,我是你祖母……」
「什麼長輩,在哪兒?」金桐蕊遠目搜尋了下,目光兜了一圈回到聶氏身上,她眨巴眨巴眼,嘿嘿一笑。「這是誰啊,為什麼來人家攤子上自說自話,淨是說些狗屁不通的謬論,也不怕閃到了舌頭。」
「我命苦啊我!」聶氏文然一個屁股墩兒摔坐到地上,還捶胸頓足、號啕大哭了起來,一邊撕心裂肺地叫道:「老四啊,你就是這樣孝敬娘的呴?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怎麼這樣沒心沒肺?你親大哥你都不幫,你還算是人嗎?你想眼睜睜看著你大哥沒生意做,一家去做乞丐是不是?你心眼怎麼這麼壞啊,做人不可以這樣啊……」
她這麼一鬧騰,很快吸引了群眾圍觀,見人群靠攏,她演得更賣力了,坐在地上兩腿使勁蹬,說自己頭暈,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免得活著惹人嫌,那個「人。」自然是指金大秀一家了。
金桐蕊對此專業碰瓷的舉動已經免疫了,她歪著腦袋,有些頑皮的看著爹娘。「爹、娘,您兩位認識這瘋癲老婦嗎?」
聶氏臉上抽了抽,這個死丫頭,竟然說她是瘋癲老婦?
金大秀和奉蓮娘很配合的齊齊搖頭。「不認得。」
金桐蕊一臉不解。「是啊,女兒也不認得這瘋癲老婦,說也奇怪,咱們一家都給人趕出了宗族譜了,怎麼還有人在這兒自稱是祖母,大言不慚的要向咱們討要豆腐配方呢?各位鄉親說是不是啊?」
眾人紛紛點頭,議論不斷,說聶氏竟然在苦主眼皮子底下這般黑白顛倒,著實難看。
聶氏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竟是有些彆扭,不好一直在地上耍賴,只好自行起身。金桐蕊又搖了榣頭,悲天憫人地看著聶氏道:「這瘋癲老婦敢情是瘋了,嘖嘖,真可憐。」
聶氏見他們要走,突然撲上去要攔人,一直沒作聲的任容禎向前一步,伸臂擋住了聶氏,腳一勾,便讓聶氏「唉喲。」一聲跪下了。
「我胸口疼啊!頭疼啊!有人打我啊!」
馮氏不由分說的號叫起來,「殺人吶!有人要殺人響!」
任容禎表情冷冰冰地道:「無知愚婦,再敢造謠一句,等著吃牢飯!」馮氏被他那寒意凜人的眼神一瞪,竟然不敢再開口了。
金桐蕊等人上了牛車,牛車踏步,越走越遠,她哼著小曲兒,心裡無比的舒爽,很高興她爹娘長進了,不再心軟,他們一家再也不會被金大山和聶氏吃得死死的了。
第十五章 金味園的醬料由您販賣(1)
豆腐的生意依然火紅,轉眼之間,醬料也都做好了,醬料不比豆腐,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能做好。
金桐蕊訂做了百來個小罐子,把各種醬料分裝,也就是試吃品,送到鎮上幾間有到縣城做買賣的南北雜貨鋪,尋找中間商替她將醬料賣到京城去。
這段時間,她賣豆腐已經攢了不少銀子,盤算著是時候帶她爹和小樹去縣城裡看大夫,沒多久又聽到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金家食肆和屈家食肆相繼倒閉,估計先前投資的都血本無歸了,反觀她呢,已經盤了間小食鋪,也把臭豆腐做出來了,擇吉日便要開張做她的麻辣臭豆腐生意。
就在一家忙活得起勁時,有個不速之客上門了,那人便是金桐蕊穿來後見過一次的人,她的大舅奉茂吉。
奉蓮娘看慣了自家兄長的臉色,對於兄長突如其來的到訪很是慌亂,她嫁人之後,她兄長從來沒有來過她家啊,今日怎地來了?
奉茂吉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摸樣,一身藍色錦袍,負著雙手進來了,像來巡視領地似的。
對於妻舅,金大秀也不敢怠慢,連忙在堂屋裡招呼,奉茶端椅子的,姿態極低。
「好臭啊,怎麼一股味兒?」奉茂吉大搖大擺的坐下,咳了一聲,喝了口茶,微皺眉頭,擱了茶杯這才道:「大丫在哪兒?把大丫叫過來。」
「在後頭忙活呢……我去叫她來。」奉蓮娘忙去喊人。
金桐蕊正在炸臭豆腐,灶房裡鮮香四溢,金桐樹死活不肯離開一步,杵在一邊等著要吃,任容禎則是在旁邊看著,微蹙著眉心。
點點果然做了他大嫂做的那道麻辣臭豆腐,這麼一來,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卻也有了幾分的肯定。
「又臭又香的……姊,還要多久才好啊?」金桐樹饞蟲難耐,脖子伸長了再伸長,巴不得趴在灶台邊看個仔細。
「快了快了。」金桐蕊想到臭豆腐的美味也快流口水了。「炸起來在中間塞些韭菜花兒和辣醬,可好吃了。」
她這一番形容,差點把金桐樹的口水給說了下來,他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央求道:「姊,求你了,先給我吃一塊……」
正當金桐蕊把炸好的臭豆腐都撈起來盛盤時,奉蓮娘急慌慌的進來了。「點點,你快出去,你大舅來了,找你呢。」
「大舅?」金桐蕊有些驚訝,想到當日二話不說先把她臭罵一頓,再把她們娘倆轟出門的那張嘴臉,她壓根沒興趣出去裝熟絡,照樣慢條斯理的把韭菜切好塞進臭豆腐裡,再逐一個填進小半勺的辣醬。
奉蓮娘急到不行。「點點啊,你就先別弄那些了,快出去吧!你大舅來了沒聽到嗎?」
金桐蕊這才撩了眼皮子看著她娘,撇嘴道:「娘,大舅是值得咱們感激涕零出去相迎的人嗎?做什麼他來了,我就得丟下手邊的活出去讓他召見?在咱們困難的時候,他可有相助過咱們一星半點?」
奉蓮娘一愣,期期艾艾地道:「可、可那怎麼說都是你大舅。」
「是啊,連一文錢都不肯拿出來幫咱們度過難關的大舅。」金桐蕊油鹽不進地道:「咱們又不欠他什麼,也不靠他過活,不必見了什麼人都低聲下氣的,大可以挺直腰板子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