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大發善心願意收回交易,這麼好的時機,她居然傻得不肯放棄交易。她瘋了嗎?就讓他帶走鳳天燐的魂魄,她有什麼損失?
因為會心痛難受?因為還是愛鳳天燐愛得無法自拔?
笨女人、蠢女人,傻到無以復加的呆女人!他怎麼就喜歡上了?他也一樣蠢呆傻笨?
「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你出去繞繞吧,我現在受不得陰氣。」她無力地揮揮手。
「受不得也得受!」嘴巴這樣說,他還是乖乖地往樑上飄去,拉開與孟孟的距離。
鳳天燐聽不見男鬼說了什麼,但聽得見孟孟說的。
她說:「鳳天嵐」,難道那黑影是二皇兄?在龍椅上自刎的二哥?他怎麼會在?他怎會認識孟孟?他們兩人……
沒有人點住鳳天燐的穴道,他卻動彈不得。
天亮,孟孟醒來,發現背後一片清涼,想著莫非是上過藥了?
她側頭,發現坐在床邊打瞌睡的月霜,淡淡一笑,輕推月霜兩下。
月霜揉揉眼睛,看見孟孟醒了,急忙道:「姑娘要喝水嗎?」
孟孟抬頭,「整晚沒睡是嗎?去休息一下,我沒事的。」
月霜點點頭,卻遲疑著不肯離去,猶豫半晌,突地雙膝跪在床前,對孟孟磕頭,語帶哽咽說:「請姑娘原諒月華,她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嗎?孟孟鬆口氣,心想著那就好,不是她做錯事招人嫌棄。
趴在床上,孟孟輕拉月霜,緩緩道:「我明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轉告月華,事情已經過去,別擱在心上。」
月霜訝異,姑娘什麼都不問就原諒月華?
孟孟不想問,月霜卻不能不說。
她緩了口氣,解釋道:「月華的哥哥被錢莊的人押走,他迷上賭博,手中有錢就往賭坊跑,想要翻本卻越陷越深,連家裡兩畝薄田都賣掉了,償還不起債務。錢莊的人恐嚇,若是再不還錢,就要斷他一手一腳。
「他是月華家裡唯一的男丁,爹娘還指望著他送終,知道此事,月華的娘又急又氣,病得下不了床,月華擔心得不得了,到處借錢想幫她哥哥還債。薛姑娘無意間知道此事,便助月華一暫之力,條件是……要月華在爺面前指認姑娘。」
原來如此,難怪前一天月華神色慌張,當差當得不盡心。
「沒事的。」孟孟又拍拍月霜的手背,「回去歇一下吧,熬過一夜,眼圈都黑了。」
月霜愣愣地看孟孟幾眼,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錯了,姑娘這樣的人品怎會做出傳言中那些事?薛姑娘都能設計下藥了,那些話言怕也是……
念頭改變,月霜為自己的錯誤感到羞愧。
她沒有多說其它,孟孟卻是理解,笑著反握她的手,再次鄭重說:「月霜,我是認真的,沒有半點矯情,我說沒關係便是沒關係,我沒放在心上,你也別放在心上,快下去休息一會兒吧。」
月霜滿懷感激,點點頭,走出屋子。
屋裡沒了人,孟孟看一眼坐在樑上的鳳天嵐,淡淡笑開,「你也不必守在這裡,我沒事的。」
「薛蕾未必是「無意間」知道此事。」他冷冷提點。
「我明白。」
整件事必定是薛蕾一手策劃,但皇子府畢竟不是薛蕾的地盤,從謠言四起,所有人對她產生不好印象,再到事情發生的經過……事件能夠如此環環相扣、毫無破綻,背後肯定花了不少心思。
「賜婚的聖旨已經下達,薛蕾和鳳天燐的婚事巳是板上釘釘。」
「我知道。」心還是酸得厲害,但她臉上不顯。
說過很多遍了,鳳天燐嘴巴壞,心腸卻再良善不過,他既然認定自己毀去薛蕾的清白,自然會想辦法彌補。
「他不會娶你,除非你肯做小。」
不管她做大做小,只要鳳天燐愛上孟孟,她便贏了睹約,而他……輸了交易。
對於這場交易,鳳天嵐原本十拿九穩,信心滿滿,因為失去一縷魂魄之人,心中無情愛,會自私刻薄得讓所有人厭恨。
孟孟不知此事,只曉得魂魄不完整,鳳天燐的人生將沒有幸福可言。
她怕鳳天燐不幸,所以與他進行交易,他恐嚇她與鳳天燐立下賭約,希望她因為鳳天燐的自私冷情,放棄對他的愛情。
可是鳳天燐的表現讓他越來越沒把握了,因為鳳天燐對孟孟……似乎有情?
「我知道。」嫁給鳳天燐為妻?這樣的念頭太奢侈,她從未想過。
「你繼續留下也沒用。」
「我知道。」
「他留住你,不過是想令你感到屈辱。」
「我知道。」他一句句挑撥,她照單全收,回話時不見喜怒。
鳳天嵐火大,卻不敢飄下來,深怕陰氣傷了她。
他指著孟孟發出刺耳喊叫,這就是當鬼最槽糕的地方,每次火大,發出來的聲音就尖銳得教人害怕。
「你不要口口聲聲知道,重點是你要怎麼做?」
孟孟輕歎,「等我能下床便求去。」
「鳳天燐豈肯放人?」鳳天風怒道。
那傢伙再霸道不過,佔著茅坑不拉屎的事情沒少做過。
昨天孟孟昏睡,鳳天燐在床邊坐了大半個時辰,還紆尊絳貴親自為她擦拭身子,這些舉動讓他擔心。
鳳天燐少了魂魄,注定缺少七情六慾,他絕不可能愛上孟孟,算準這點他才敢和孟孟立下賭約,但鳳天燐昨晚的舉動……身為男子,他再明白不過,若非心中有意,天之驕子怎會屈膝?
他必須盡快把孟孟帶走!他已經孤獨太久,他要孟孟陪在身邊,重圓那年的情緣。
孟孟不知他的擔憂,只覺得他多虎。
她緩言道:「我不是府中人,爺無權限制我的自由,更何況約定的口期快到了。」
賭約結束,各歸各位,他們之間已經到了永別的時刻。
「你最好說到做到!」
孟孟見鳳天嵐張牙舞爪的模樣,竟覺得想笑。
真奇怪,剛開始那樣怕他,現在卻……她的膽子一定是變大了。
「我說到做到,不管是和爺的約定,或是與你的交易。」她清淺笑著。